但是她什么也不说。他的心情跟着逐渐凉下来的暧昧氛围一道失落,搂着腰将人从怀里轻轻推起来,可看到她垂着眼眸柔软安静的模样又立时心软,再也苛责不来,轻吻着她的额头,催她去休息。
当晚沈晏凛躺在沙发上辗转反侧,感慨果然旁观者清,他确实是贱。
真贱。
第二天再醒来时两人都默契当作无事发生。沈晏凛回去江城后紧接着又有新案子,他没时间再细想这个问题,只有几次夜半在走廊抽烟时对着屏保上的照片认命安慰自己,算了,不喜欢就不喜欢,反正人在他身边就行了。
——可如果哪天她遇到喜欢的了要离开他呢?
沈晏凛绷着俊脸狠吐了口烟,放弃去深入思考这个问题。
生理上的持续高压将他心理上的逃避意外合理化。他以为这次依旧是他一个人的煎熬,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来江城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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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裴旖自三年前离开江城后第一次回来。
当年调查她哥哥案子的时候沈晏凛侧面了解过一点她家的情况,他完全能够理解她的冷淡态度并从来没有过提及和过问。那时候他陆陆续续从七零八落的来源中拼凑出了易家这个女儿的经历:幼年时和母亲生活在一起,后来被送回到父亲的家里,但身份始终未被承认,中学时她曾患上过抑郁类的疾病,十九岁那年她在公寓里服用了过量的安眠药,所幸发现及时被送到医院,现在江城的派出所还能查到记录。
沈晏凛第一次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经久诧异,但随着后来与她相处的时间越久,他越来越强烈感受到家庭带给她性格上的缺失。
如果一个个体在成长途中长久得不到外界的关注,那久而久之这个个体就会逐渐自我封闭,放弃向外表达自己。
裴旖的表达能力就很差,或者确切的说是让她表达自己的内心非常困难,因为表达意味着敞开,而她无法敞开。
她跟这个世界之间仿佛有层无形的隔阂,是她圈给自己的保护地。她习惯于在自己的安全范围里独自生活,被迫与外界接触时会经常性地发呆,分神沉浸在自己无人知晓的世界里。她用自己一套不远不近的规则将所有人都隔在安全距离之外,不管他是想进来,还是拉她出去,都很难。
而对于沈晏凛来说,在了解过这样的她以后就更做不到再去责怨她回应不了他的情感,他所有的负面情绪在面对她时都殊途同归化为心疼与怜惜。他想加倍地对她好,想稍微填补她心里那块长久形成空洞,想有机会走进她的世界里,告诉她,她很好,她很值得被喜欢。
这个机会似乎比他预料中的来得要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