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随着邮轮起伏,来了一阵眩晕,他撑住额头,声线凉凉:“我不会让自己死掉,蒲老师。”
陈鹤予的语气太过轻松,蒲利江一阵心酸:“你这孩子,你——”蒲利江实在想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要现在去临州?”
陈鹤予回答的很快,只是吐字慢,“因为我已经想不起城里的生活了。”
“人间的烟火气,脱离海面,脱离岛上的生活。”他在自嘲的笑了下,心底其实挺难过的,“十五岁,你和我爸妈把我接到国外,这些我都没有再感受过。”
即便他生病之后回了国,但这三年他都住在岛上,这半年他都没有出过房间。
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在利用一切条件帮他逃避与海洋相关的,但同时也在想法设法让他去面对海洋。很矛盾,他一直以来都是被动的哪一个。
心理医生的建议是脱敏治疗,这不是唯一的办法,但是是最有效的办法。
只是谁也没想到他的抵触情绪已经到了难以可控的境界。
“我不想过一眼就能看到海的生活了,蒲老师。”
小岛上,他房间的窗外就是椰影绿荫,透过琐碎枝叶后的背景,是那片暗涌不断的蔚蓝色海岸。
受够了,看够了,起起伏伏的海面。
蒲利江更久的沉默。“半年太长了。”
“最多三个月。三个月后,我来临州接你。”
蒲利江手旁是陈鹤予的病情记录,厚厚一本,翻上一天都恐怕翻不完,他闭目妥协,宽声道:“如果你非要这样,那就照顾好自己,惜命一点,等你到了地方,让姜老太太给我打个电话。”
电话那头很久都没有声音,只有海风呼呼,海鸥低鸣。
“好。”良久,才传来一句沙哑低沉的:“谢谢,蒲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