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恳切,充盈在眼中的氤氲泛着微光,满满都是无措和请求,像是迷途的孩子,在寻找帮助,想要找到那条能让自己回家的路。
慕登勋看在眼里,痛在心上,脑海里紧绷的弦“腾”地断开。
他这是做了什么?
他这些年只想着公司的发展、慕家的声誉,竟然完全没有想过这几年自己这个孙子的日子过得有多么的痛苦和煎熬。
一个人,带着对过去的未知和对周围所有的陌生恐惧,孤独的和整个世界对抗,那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毅力才能坚持到现在。把和苑改造得像是铁桶一般,根本就不是防备亲子鉴定,而是在防备着整个世界,因为没有安全感。
作为爷爷,他不但没有理解他、帮助他,却在一遍遍的怀疑他。甚至不惜为了顺利取证鉴定,将他逼到墙角,让他原本就不堪重负的精神,再一次受到巨大的冲击。
他现在终于理解,当初他提出把孩子接回来的时候,慕星野为什么会那么反对。在慕星野的世界里,沈薇和泽安是他不能割舍的部分,他容不下任何有可能损害这段关系的存在,哪怕是个孩子。
眼泪顺着慕登勋满布皱纹的脸颊落下,他抬手拍了拍慕星野的腿,郑重的、克制的,“好,爷爷知道了,爷爷知道了。”
他心里依然存着对郭琴兰反常举动的疑虑,可现在他已经顾不上那些细节。慕星野的话,让他感同身受,他仿佛能感觉到他们之间有相同的血脉在跳动。
他正准备再说什么,就听见门外传来压抑的呜咽声。他扭头,看到虚开的门外露出一抹藏青色女士风衣的衣角。
“来都来了,站在外面干什么?进来。”慕登勋抹了抹脸上的泪,沉声开口。
病房外,郭琴兰捂着脸,哭到不能自抑,胸腔仿佛被滔天的巨浪拍碎,痛到无法呼吸。
听到慕登勋的声音,她擦了擦哭红的眼睛,推门进去,低低的喊了声“爸”,目光便落在慕星野身上,再也挪不开。
慕星野没想到这些话会被郭琴兰听见,也没想到她会哭得那么伤心,眉头错愕地蹙起,眼神有片刻的愣怔。他依然戒备,他对慕登勋袒露心扉,并不愿意被其他人看见内心深处的脆弱。
郭琴兰就在他失神的空档走了过去,将手中的东西放在茶几上,伸手抱住慕星野。她微俯下身,将他的头紧贴在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