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氏坟前烧了些纸钱,燕燕要去捐些香火钱,叮嘱僧人几句,走到大雄宝殿前,见一清瘦僧人正在门前扫地。听见脚步声,他转过头来,一张年轻的脸生得干净俊秀,燕燕在画像上见过,他是江竹生。
他并不认识燕燕,看她一眼,便低头继续扫地,沉寂的模样不像个十六岁的少年。
燕燕知道关照的话不必再说,有他在此,足矣。
半路上便下起雨来,淅淅沥沥地敲打着油壁车顶,到家已是瓢泼大雨。燕燕回房换了衣服,坐在椅上看账本,高嬷嬷坐在旁边的矮凳上,缝着一双鞋。
“嬷嬷,我在云福寺看见林姐姐喜欢的那个孩子出家了。人情真是玄妙,相处多年的亲人未必有情,认识不久的外人未必无情。”
她话中有话,高嬷嬷听得明白,停住针线,长叹了一声。
七月二十六,玉虚观圣诞打醮,观主张天师请知府和祝老爷等人前去观礼。谈璓虽不喜道法,但闻观中有一幅《朝圣图》画得十分精妙,便答应前往。
燕燕也在应邀之列,这原因说来却有些好笑。
薛老板在世的时候,这玉虚观的功德名单上,他排第一个,每逢圣诞打醮都要请他去做会首。薛老板乐善好施,佛儒道,什么都信。寒山寺的功德名单上,他也排第一个。
燕燕却不信这些,故而他过世后,便大大削减了这两头的开销,每年不过送一两百两银子意思意思。
玉虚观和寒山寺失去了这一大笔进项,岂能不急?于是一有机会,便请她来坐坐,宣扬道法佛法,指望她能诚心信教,像薛老板一样三五千两地砸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