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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父拉住哭得站不住的妻子,咬牙切齿道,“噤声!你还要多少人知道循儿以后会是个瘸子!”苏母登时死死捂住嘴,眼里满是惶恐和泪,他此时却顾不上安慰她,又看向了陈博文,压低嗓音道,“您可确定?”

不是他不相信陈太医的医术,实在是事情太过重要,他不问清楚此心难安。

陈掌院也能理解他们的心,郑重的回道,“下官确定,实在是贵府公子的伤势过于严重了,您几位可能不知,他小腿根部的经脉已然尽皆断了,若是当时能及时接上,也不会像如今这样的情况,下官确是无能为力。”

“陈太医的意思是有人阻碍了循儿的救治?”

苏老太太眸中闪过幽光,定定的看向陈博文,后者迟疑了片刻,终是说出了心中的猜测,“下官方才剪开了苏公子的纱布,就发现里面血肉已然翻的烂开,清晰见骨,且涨紫那处还流了不少脓液,这绝不是得到了适宜救治的结果。”

苏母听得心痛难忍,眼皮一翻终是晕了过去,苏父见状只能唤人扶去外间躺着,又叫了贴身嬷嬷近前服侍着她,忙了半晌这才回来。

这厢苏老太太已然同太医说完话将人送了回去,见独子回来,冲他招了招手,“你过来。”

苏父便上前立在她两步外。

“今日之事你如何看,谚儿此时还跪在外面呢。”

苏老太太心如止水,眸中满是冷漠,“循儿是不中用了,以后就好好养着罢。”这是要就此放弃他。

“还有永宁郡主,”说到这,她眼中浮现出浓浓的厌恶之色,“你明日去宫里向陛下禀明循儿实况,求着陛下取消此门婚事,若不是她这个狐媚子,循儿也不会迷了心智非要去京郊……”她有心想再说两句,但见苏父脸上痛色,也就住了嘴。

苏父看过长子情状,心中痛惜万分,这是他第一个孩子,千般重视、万般宠爱长大,风姿自小便无人能及,早就是他心目中未来的苏家继承者,如今却人事不知的躺在屏风后,从此以后还与庙堂无缘,这让他如何能割舍。

“以后你对谚儿要严加管教、事事用心起来,勿要再像从前一般,今日此事就此作罢,你不许再查了,听见没有?”

苏父垂着头静默良久,半晌才涩然开口道,“母亲再容我思虑几日。”

这就是应允了的意思,她便也不再说,慢慢撑着桌子起身,苏父要扶被她一把拦住,“行了,循儿一时半刻醒不来,你现在到谚儿那去,我去你媳妇那等她醒来。”随后便叫来李嬷嬷扶着自己走了。

苏父在原地站了许久才打开了门,出来后慢慢踱步到跪在院中央的那人身前,苏谚抬起头时,正好瞧见自家父亲眼中交织的犹疑猜忌,他复而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