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见他久无回应,手机里又出现了声音:“你还记得我吗?”
他的手应着尾音的结束,恍惚抖了一下,随后机械地点头,脖颈传出因颈肩疲劳而出现的咔咔声响:“记得,你是借我80万的……”他想到工作那两年,权力者和上位者很喜爱的那种称呼,于是叫道,“薛总。”
那人又吞吐了一口烟,语调更加松弛和缓:“本来打算约你当面聊聊的,但很不凑巧,最近手边事情太多,只能电话里讲。”
“嗯。”
“你还到银行卡里的钱,我已经全部收到了。过去的六年,你应当过得很辛苦。但其实这笔钱并不需要还,我记得当初给你的时候,就是这样承诺的。”
“我记得。”
萧时光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句在当时听来以为是在做梦的话,但清醒过后,还是打定主意要还。
幸好还了,所以今晚,他可以理直气壮、甚至无比骄傲地回应这位薛总:“但我当初也承诺过,我一定会还。”
“我看到今年3月,所有的本金都还完了,但你每个月依旧在往这个账号里打钱,是准备继续还利息?”
“对。”
那人笑音温朗平易:“我不需要利息。”
没有说不缺这点儿利息。
而是说,他不需要。
萧时光在心里感谢了这位薛总话里话外对他的尊重,却依旧执着于自己打定主意要做的事:“薛总跟我非亲非故,没必要做吃亏的事。”
那人却说:“现阶段看,还是非亲非故,以后说不定——”顿了顿,似乎在琢磨措辞,最后依旧没说出让他反感的话,只是略亲切地说出一个猜测,“说不定我们还能成为兄弟什么的。”
“或许吧,”萧时光抬头看了看北方夏夜湛蓝又深邃的天,冷静地笑,“但我跟薛总是两个世界的人,你没必要跟我这种穷光蛋做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