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太缺钱了,也因为缺钱而对钱变得格外敏感。敏感到打眼一看,就知道包里的数额够让他平静安稳地,度过这个暑假。
债主不会在他家门前喷油漆,不会对萧明杰推搡辱骂、拳打脚踢。他也不必代替萧明杰低声下气、求债主宽限几日,萧明杰的手指不会再被疯狗的利齿碾碎嚼进肚子里的——那种平静。
但他同时又觉得很慌。因为完全不清楚,这女孩儿到底用什么代价,换回来了这么多钱。
已经够乱了,偏偏见她蹲下,从满登登的现金中,翻出钱夹,开心地补充着她还有银行卡——
她沉浸在这样的介绍中,所以不知道自己裙子后面洇开的一团血,已经毫无遮挡地出现在他眼前了。
大概和成长环境有关。
看到这团血渍的第一瞬间,他首先想到的是ktv里明码标价的有偿服务,是围堵在她身旁的十几个西装革履却面黄体虚的成年男人。
于是,很灰暗、很悲观的猜测,以狞恶的姿态,从脑海里挣扎出来。
他感到深深的绝望。
在这深夜的街道,为这陌生的姑娘。
缓了好久后,强迫自己正视这个现实。脱下马甲套她身上,遮住她衣服后面的所有血迹。
第一次用温柔的、带着哄的语气,跟她好好说话:“把书包拉上。先……先跟我去医院检查,然后……”
去报案。
他的思路很清晰:一个女生如果遇到了这种伤害,第一时间要做的,是检查身体,保留证据,然后抓紧时间治疗,生理上心理上都需要。其余的,交给专业的人去处理。
“为什么?”小姑娘傻了,“不去不行?”
“必须要去。”他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