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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每次去义学为贫寒学子讲课之时,李衍他总会坐在屋内的最后面,认真的将他所讲的内容一一的记录下来。

那些学子早就成年,见他生的好,还如此年幼,总会逗弄他,或是揶揄问他到底能不能听懂。

每当这时,席牧总是不阻止,却会在接下来的课上故意提出几个颇有难度的问题,若是全场无人应答,就会指明李衍起身回答。

每每此时,堂下的学子们总是会大吃一惊,随后就是羞愧难耐。他们苦读诗书十数年,竟然连一个孩童都不如。

而在这个时候,席牧的眼里会露出一种骄傲的神情,对上他的眼睛也会朝他点头认可。

他的那种骄傲和欣赏是李衍十岁之前从未感受到的,毕竟幼年感受到的除了皇后的威胁就是太子和二哥无休无止的打压。

他心里早就将老师当成是他的父亲了。

可惜,只因为在朝堂上说了一句维护他的话,他那正直清廉的老师就被遭受了迫害,被人诬陷贪污了银两。

十三岁,他还太年轻,不懂朝堂之上的阴谋诡计是比那碗毒酒更肮脏,更污秽的手段。席牧的维护挡了太子的路,挡了二皇子的路更挡了他们背后文臣武将的路。

他以一人之力敌不过千军万马,于是在近五十的年岁,他被贬职流放,拖着残破又年迈的身躯离京归乡。

李衍看着他手脚铐着枷锁,身穿白色囚服,被关在一米长的囚车内当街示众。他躲在人群之中,一路跟着那囚车,尽管父皇不让他送老师最后一面,他还是躲过护卫的关押,逃到大街之上。

似乎是心有灵犀,在出城门前的那一刻,席牧的视线终于对上了他的眼睛,他蓄满泪水的眼睛就这样看着他一动不动。

一切的不舍懊恼和悲痛都体现在眼神之中。

而他的老师竟然笑了,眼里边含着泪边笑,用口型对着他说了最后一个字。

“忍。”

待回过神来,他已经握着江溪玥的手握了许久,他轻轻的放开她的手,将她的手放入被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