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傍晚,方恒背着竹篓回草棚,在棚子外见到一位身穿褐色锦袍、头戴玉观、气质儒雅的男子。他以为那人只是路过,低着头绕过他,没想到他主动开口:“方恒,字文卿,丰城阳县人,自幼饱读诗书,被当地人称为‘神童’。”
方恒停下脚步,怀疑的目光打量来者:“敢问足下何人?”
“在下翻阅过方先生的试卷,对先生的才华十分钦佩。”
“您是……主考官之一?”
赵守成摇头,淡淡一笑:“非也,只是有幸参与阅卷,并非考官。”
能翻看科考试卷,自然身份贵重。方恒整了整衣襟,向赵守成躬身施礼:“在下不才,屡次赶考屡次落榜,实在担不起饱读诗书这个词。”
赵守成抬手打断他的妄自菲薄:“我看过阁下的文章,对时政见解独到,敢于对制度的不公提出建议,然而这些却动摇了大多数权贵的利益。”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权贵若不肯放手,难道苦的永远是老百姓么?”方恒抬起头,眼睛发亮,苍白的面孔因语气激动,浮上一层红晕。
“先生快人快语,嫉恶如仇,心怀百姓。若入朝为官,一定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但……‘好官’树敌颇多,不一定坐得稳。”对于朝廷不正的风气,赵守成厌烦透了,没想到还有人愿意站出来直面不公,义愤填膺,实属难得。
“先生科考落榜,未尝不是件好事,否则不但没能为民谋福利,反倒丢了自己性命,岂不可惜?”
方恒消瘦的身体一顿,不再说慷慨激昂的言词了。说话听声,锣鼓听音,此时要是再不明白来者的意思,他就真在草棚里呆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