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真七分假,洛长青面色一如往常。
盛黎娇张大嘴巴,显然是被他的说辞镇住了,又或者怎么都没想到,那个外人口中不求上进的懒汉,还有这样一段过往。
她鼻尖红彤彤的,眼尾带着水珠,看上去憨憨的,但又莫名惹人怜惜。
洛长青顿了顿,在她身侧坐下,安抚地拍了拍她后背,这才继续。
“边塞战争太常见了,兴许是睡梦里,兴许是吃饭时,敌人说来就来,没有能放松的时候,在军营里待久了,好多人都染上坏毛病,多梦失眠,敏感暴戾,总跟正常人不太一样。”
“我也不例外,刚回来时,我晚上没办法安眠,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惊醒,总觉得敌人杀过来了,昨天晚上……对不起,我魇住了,没能认出你来。”
“卸甲归乡后,我许久都走不出战场上厮杀的阴影,变得浑浑噩噩,甚至想——”
最后一战,他率部下追击千里,大败敌寇无一伤亡,这本是天大的喜事,谁知回程时,他被副将背叛,三万敌军围剿,他手下三百将士,拼杀至生命的最后一刻。
等援军抵达,山谷里全是尸骸,洛长青倒在血泊中,随行军医抢救了半月才救回来,后来他亲自斩杀了叛徒,当日围剿的敌军也无一放过。
边关大捷,敌寇签降书,大奉举国欢庆,唯独他避开所有人,连京中的圣旨都没接,自此销声匿迹。
圣上遍寻大将军,几年过去一无所获。
反倒是一座依山的小村子里,多了个爱喝酒不干活的懒汉,还娶了个娇滴滴的小媳妇儿。
战争结束后,洛长青总会想起那三百将士战死时的场景,宛若散不去的冤魂,将他一起拖入深渊。
如他所说,他变得敏感,多疑,受不了一点风吹草动,不知何时就会失去理智,把无辜者当成敌寇。
要不是盛黎娇的出现,或许过不了几年,他就会如他计划的那样,混吃等死,最后醉死,了结此生。
洛长青不愿再多想,自嘲地笑了笑:“可惜我没什么本事,这么多年,一直是个普通兵士,也没挣下多少家产,教你嫁过来受苦,”
“抱歉,娇娇,是我的错,我不该吃酒,不然也不会醉,更不该伤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