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中似是刮了大风,清晨便又落下了雨来。沈羽悠悠转醒,却觉一夜好眠,竟是连梦都不曾发,她略显迷糊的怔愣了片刻,只觉胳膊有些酸麻,这方想起昨夜自己是抱着桑洛睡下的,便是一惊,此时更觉身边温暖柔软,忽的不敢动弹。
“醒了?”
桑洛轻声问着,那软糯的声音传进沈羽的耳中,让她不由得觉得心中有些痒。她只是低低地应下一声,却不知道此时是该继续搂着怀中的人儿,还是……
“睡得可好?”
沈羽还在心思不定,桑洛一声低语却又问了出来,她咬了咬嘴唇,只仰面瞧着床顶那古朴雅致的帐子:“睡的极好,已许久没有这样睡上一觉了。”她说到此,只觉尴尬,便又找话说道:“洛儿昨夜,睡得可好?”
桑洛只是淡淡浅笑,又往沈羽怀中凑了凑:“与时语一样,已许久不曾睡的这样好了。”
“那……”沈羽嗽了嗽嗓子,微微动了动身子:“那眼下……是不是……该起身了……洛儿,应还有许多国事要……要处理……”
桑洛抬眼看着她,早已觉察出她的不自在,心中明了,即便沈羽觉得自己熟悉,却终究不是当年的沈羽,她忘了太多的事儿,怎可能在一两日中,便回到从前的温情脉脉?昨夜若非自己迫着她,她也不会就这样陪着自己安稳地睡下。
想到这一切,终究还是她一手造成,不仅害的沈羽流落中州这样久,还让她糟了这般的磨难。可纵使沈羽想起过往,难道就能坦然接受,把她曾经做的事儿都抛诸脑后么?不论沈羽是否想起,或许她二人,都不再能回到曾经的模样了。
桑洛眼中划过一丝落寞,轻声叹道:“若我说不起,你会否一直这样瞪着眼睛,僵着身子,一动不动地待上一日?”
沈羽心头发紧,只觉桑洛说中了她的困窘心思,可她又怕惹了桑洛伤心不悦,慌忙说道:“自然不是……我……我只是……”她话未说完,桑洛却坐起身子,背对着她,轻轻的叹了口气。
乌黑的长发垂落,隐约之间,沈羽又瞧见那黑发之中的白色发丝,她不知为何,每瞧见她鬓边白发,都心痛莫名,便也跟着坐了起来,不知如何安慰,只是手足无措的低声问道:“洛儿,是不是又……伤心了?”
桑洛略显牵强地勾了勾唇角,却又闭目叹息:“并非伤心,只是觉得这一切,恍若梦中。皇城高远,锦衣玉食,可我总觉周身寒冷,冰凉刺骨。尤在这几个月,每每在梦中梦见你,醒来之后,身边却空无一人。如今,你回到我身边,我却总觉还在梦中,生怕一眨眼,你又消失不见。”她说到此,兀自摇头苦笑:“只是你忘了,但忘了也无妨,忘了也好。许多的事儿,我想忘,却忘不了,倒不如眼下的时语,轻松自在。”她长舒了一口气:“我知你不自在,换做是我,有个不认识的姑娘如此投怀送抱,说些唐突无礼的话儿,做些违背伦常之事,自然也是不会自在的,若你觉得这样不好,日后,我可不再如此……只要,让我瞧见你,就好。”
桑洛语调低沉落寞,话语之间是那般卑微祈求,言罢,只是轻声叹息,蜷起身子双手抱着膝盖,埋头不语。沈羽听得只觉难过,定定地瞧着那瘦弱的身子,心疼地厉害,便往前靠了靠,双手将她圈在怀中,靠在桑洛肩头,轻轻地贴着她温热的面颊,在她耳边轻声低语:“我不知如何说,但我……但我绝非不愿同洛儿在一处……你……你不要伤心,你如此说,我心里乱的很……”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不知眼下我做的对不对,可我……我不觉洛儿唐突无礼,我在洛儿身边,颇觉安心,只是怕我自己,做了些什么事儿,让你难过。”
桑洛抬起头,转过身子瞧着沈羽:“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