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过晌午,桑洛自人殿之中缓着步子走到门外,看着一城白雪,轻轻地舒了一口气。疏儿与沈羽应就快回到三道门中了,而她本想着快些回去,却因着方才影卫密报而变得有些犹疑。
自哥余阖随魏阙往中州去后,影卫之事便交于哥余烈。此人算是哥余阖在族中鲜少信得过的族弟,哥余阖临行之时想及此行他与魏阙皆去,沈羽又不能知晓,皇城之中桑洛便没了亲信,便特特将此责交付与哥余烈,以保桑洛左右无忧。
而皇城这段时日繁华升平,并无大事,哥余烈隐在暗中几从不出现。却在今日桑洛刚刚到了人殿翻阅奏折之时忽然而至。桑洛亦不惊慌,只是微微抬眼看了看这忽然从不知什么角落而至跪落八步金阶之下的哥余族人,比起哥余阖身形矮小许多,一身黑衣,眼神却如哥余阖一般,凌厉警惕。
影卫现身,必有大事。桑洛放下手中公事,眯起眼睛定定的看着他,问了一句:“你就是哥余烈?”
哥余烈跪身拱手对着桑洛微微一拜,并不多言一句废话,干脆说道:“玄族玄刻,要反。”
桑洛闻言微微蹙了蹙眉,转而一笑,心中便猜到了玄刻是记恨与她,赐了玄书死罪。玄氏虽不在八族之中,却也是舒余大族,算上玄书,三代都在皇城之中领了重责,这样的家族,自然比起其他人的势头来的更大,好好的一代国相,忽然就被她下令赐死,三代荣耀,万千光辉,陡然散去,玄刻谋反,并不奇怪。
“党羽有谁?几时起事?”
“内有崇孝,外通白沙希氏希纵。几时起事,尚未可知。小人已遣十五影卫,往白沙地去,守住各个关卡,以查希氏动向,随时回报吾王。”哥余烈沉声应对,似是早已将这些事儿调查的明明白白。
“崇孝?”桑洛挑了挑眉:“龙弩卫大将军一直悬空不曾安排,看来,他是在自己那副将的座椅上,坐的不安稳了。”
哥余烈微微抬头,却未看向桑洛,眼光定在面前阶梯之上:“昨夜玄刻与崇孝密谈,”他说着,从怀中拿出几张信纸,双手举过头顶:“影卫已一一记录于此,请吾王过目。”
桑洛摇了摇头:“让我来猜猜。”她说着,站起身子,缓步走到哥余烈身前,将他扶起,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玄刻定是许诺崇孝,待得将我除掉之后,会将狼首之位拱手送上。是也不是?”
哥余烈仍旧低着头:“是。”
“利欲熏心,”桑洛嗤笑一声:“也不看看自己有否这本事拿的起五色兵符。”她转而看向哥余烈:“你可知,玄刻为何要拉拢白沙一族?”
哥余烈低垂眼睑,开口便答:“昔日朔城一战,白沙地希蒙当众人面宣乱反之语,为吾王斩杀,白沙希氏,对吾王心怀怨恨。玄族虽大,兵力不足,城内虽可倚仗龙弩卫,然龙弩卫在城之人不过五六千,亦不可能皆听崇孝调遣,若无接应,很快势弱,而白沙地多勇夫,一人可挡我皇城卫二三人,他们若来,内外夹击,皇城卫猝不及防,更易占得先机,是以拉拢希氏,势在必行。”
桑洛满意的点了点头:“难怪哥余阖荐了你来,确是个聪明人。若是你,会如何做?”
哥余烈拱手言道:“小人全听吾王调派,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桑洛一笑:“我听你之言,有理有据条理清晰,怎的问到如何做,却并无丝毫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