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羽这般的性子,虽不敏感却也不笨,她也不想再因着这事儿让她担忧,便也就听话的不再言语,不过多时却听得沈羽那平稳的呼吸声,竟是先她睡熟了,想来这猎山之中的事儿,沈羽是真的上了心,加之沈羽这样的人,定是同工匠们一同劳作无日无休,才会劳累若此。
桑洛靠在她身边,轻声低叹了一口气,又往她怀中缩了缩,她心中深知自己太过贪恋与沈羽在一起的时刻,自然也明白自己为何会生病。只是此中之事,她无法与沈羽明说,越贪恋,越难明言。
烛火将熄,昏暗之中唯有炭火轻声噼啪作响。桑洛在恍惚之中仿佛回到了那一年的那一夜,昆边寒囿那破败的房舍里,外面风雪交加,她与疏儿刚刚逃出魔掌,沈羽就是这样将她搂在怀中,室中昏暗,唯有炭火依然。
这一阵子,桑洛总是回想到过往种种,这些念想与她而言已然说不上是好抑或不好,或是因着这大雪的缘故,让人触景伤情。她压下心中纷扰的思绪,终究因着身子不适迷迷糊糊的睡过去。醒来之时竟已快到第二日的晌午了。外面的天晴了,雪也停了。
这一夜倒是睡的极好,梳洗之后坐在窗前,竟觉得精神了不少,待得疏儿端了饭来,被沈羽喂着吃了半碗饭,还喝了小半碗粥。沈羽安了心,这才动了筷子,倒似是真饿的厉害,不过多时便将桌上的饭菜一扫而光。桑洛拖着腮瞧着她那狼吞虎咽的模样,觉得她可爱,抬手将她唇边的饭粒儿擦了擦,便就意味深长地瞧着她。
沈羽自然知道桑洛为何这样瞧着自己,却对着桌上指了指:“还说自己觉得大好了无碍了,吃的却还是这样少。要将这一碗粥都喝了,我才告诉你。”
桑洛拗不过她,端起碗将剩下的小半碗粥喝了,便又瞧着她。沈羽叹了口气,让疏儿将桌上收拾了,关上门,这才坐在桌前,将昨日在地宫之中瞧见的那石门与桑洛说了,又道已然吩咐了工匠们先去别处清理,将这石门之处地宫之中留下,等桑洛的旨意,再往内中去。
桑洛听得认真,面色随之凝肃起来,听得沈羽说的,点头只道:“涂烈所言不假,这石门,确实是我族中人才打得开。”
“看来涂烈确实经验老到,这石门,若不是他说,我都瞧不出来。看来,似是有人故意将它封死了不想被人发现,”沈羽言中不乏欣赏赞叹之感:“若洛儿如此说,那这石门,难道是先贤帝下令封了?当年三公之乱我倒有所耳闻,但也只知那时候三公率军直取皇城,之后被龙弩卫所擒。若这些都是真的,那为何要毁掉这入口呢?”
桑洛思忖片刻:“当年哥余、无棣与白沙三公之乱时,父王刚刚被立太子不久,正奉命在南疆巡守,他星夜往皇城赶,但待得他回来之后,大局已定,三公已被擒获。父王曾与我们说起祖父当年就是藏身地宫之中,在其中待了大半个月,出来之后便下令将密道毁了。”桑洛沉吟又道:“但若依着你所见,这石门应就是他下令封起无疑了。至于当年在这皇城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父王也不清楚,不过从那时开始,哥余、无棣、白沙三族便逐渐被疏远,公族趋于没落。”她说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是我疏忽了,我该想到此间必有蹊跷。祖父既然下令毁掉入口,定有他的意图,或许这地宫之中,石门之后,有什么事儿是他不想让后人知道的。”她拉着沈羽的手捏了捏;“你做的对,不让工匠们再往内中去,是对的。”
沈羽只道:“那此事,怕就要停了。可我总想着还是要往内中去探一探,万一日后真有危险,我们修好了入口,却走不到出口,岂不是坏事。”
桑洛摇了摇头:“停自然是不可停的。这危险就在身畔,不知何时便会出现。”
“洛儿所言……”沈羽看向桑洛,瞧着桑洛面容凝肃,似是真的有什么事儿,当下问道:“难道前些日子你与我说起这地宫之时,就已然收到了什么消息?有人要……”
桑洛冷笑一声:“坐在这至高之位上,自然更要小心万分。时语应该知道,这皇城之中除去皇城卫,龙弩卫,还有一些人,专听王令,探查机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