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四十

“我们……是不是该走了?”谢陟厘忍不住问。

“嗯。”风煊从鼻子里哼出含糊的一声。

就在两人正要转身的时候,严锋忽然发出一声大喝:“不可以!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他大声喘息,声音大得在地牢里回荡:“阿丽,我什么都可以给你,若你要的是我的命,我现在就可以割下这颗人头给你,可你不能要别人的命……不能……爱你的人是我,我只能用自己的命爱你,不能用别人的命爱你!何况那还是主子!我当初和阿成一起立下过誓言,一生追随,永不背叛,违誓者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谢陟厘看不清风煊脸上神情,但感觉到他握着她的那只手稍稍放松了一些,没有那么僵硬了。

“你走!你走!”安知意的声音尖利极了,杂着杯盘碎裂之声,“你和你的主子永生永世在一起吧!给我滚!滚!”

最里面那扇门打开来,风煊一把把谢陟厘揽进旁边的牢房中。

“我晚上再来给你送饭。”严锋走了出来,朝牢里道。

“我不吃!你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看见你我就觉得恶心!”

严锋没有再说话了,谢陟厘从门缝里瞧见他低着头走出去,身上还挂着些鱼翅菜叶。

风煊瞧着他的背影,简单地发出一个低沉的评价:“蠢。”

房先生大名房士安,乃是北疆有名的饱学之士,从前官居翰林院大学士,曾在御前侍奉,后来因不喜京中风气,辞官回乡,现如今受风煊之托暂时署理都护府上下事务。

谢陟厘这才知道风煊的意思——他想让小羽拜房士安为师。

“小羽五岁了,这孩子聪明伶俐,完全可以开蒙读书。”风煊道,“我之前跟房先生提过这事儿,房先生收徒门槛颇高,不能全由我说了算,所以还得让房先生见一见小羽才行。”

谢陟厘也想过小羽读书的事,当初那块银锁原本是打算给小羽交束脩时用的。但在她的想象里,小羽要读书,也是去与家中隔了两条巷子的私塾,那儿有个七十来岁的夫子,虽然已经老眼昏花,但教几个小孩子应该还可以。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小羽会跟着一位前翰林院学士读书。而且,“你……之前……是什么时候?”

风煊没想到她问这个,随口道:“夏天的时候。”

“赛马会之前?”

“嗯。”

谢陟厘沉默了。那个时候风煊和安氏父子假意接近,往来颇为频繁,而她则已经收拾包袱,把他的病撇在一边,快快活活回家了。

那个时候,她以为和他已经两不相欠,没想到他竟然还想着小羽的前程。

谢陟厘心头一时酸楚,一时滚烫,一时内疚,一时感动,五脏六腑像是一锅被煮沸了的汤。

说话间已经到了房士安房门前,房士安四十许年纪,留着三缕长须,整个人清癯得很,一双眼睛却是秋水般清亮。

此时房士安眼睛里满是笑意,向着风煊一揖到底:“此子过耳成诵,天生聪慧,如此佳徒,在下先谢过大将军了。”

“先生客气。”风煊托起他,“这孩子聪慧归聪慧,顽皮起来可够能祸害人的,还望先生不要嫌弃,从严教导才好。”

房士安呵呵笑。

他们两人客套的功夫,小羽已经一溜烟跑到了谢陟厘身边,抱着谢陟厘的腿,两眼黑漆漆的眸子急不可耐。

谢陟厘一见他这模样便知道他有话要说,当即蹲下来,问:“做什么?”

“阿厘阿厘,”小羽凑到谢陟厘耳边,急急问道,“他真的是大将军啊?”

谢陟厘点头:“嗯。”

“杀了库瀚的那个大将军?”

“嗯。”

“给爹爹平反的那个大将军?”

“嗯。”

“天呐……”小羽眼睛睁得滚圆,喃喃,“我家住了个大将军!”

风煊和房士安聊了几句,看着这对在旁边交头接耳的姐弟俩,不由笑道:“说什么悄悄话呢?”

小羽转身看着他,思量了半日,忽然道:“那好吧。”

风煊不解:“好什么?”

“既然你是大将军,我就不跟你抢了。”小羽大声宣布,“你可以给我当姐夫。”

“!!!!”

谢陟厘万万没想到小羽会冒出这么一句,感觉自己差点儿当场背过气去。

风煊起先有一丝意外,然而这意外只是短短一瞬,即转便全成了眼底的笑意,他的意态甚是悠然道:“谁当你姐夫,那得看你姐的意思。”

谢陟厘立即摇头,疯狂摆手:“我我我我没有这个意思!绝对没有!我对天发誓!”

作者有话要说:风煊:你可以有。

阿厘:我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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