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前尘

不知又过了多少日月,他听闻有燕使赴秦献城,谁知图穷而匕现,那燕使竟抽刀直刺王兄,险些击中王兄胸口时,却不知着了什么魔怔,兀自猛然停顿在原地。

正当他感慨这燕使倒是孤胆的时候,行宫内却难得有御使抵至。

来人面色无波,只垂首施礼,说是秦王为他送来一名侍妾,听闻“侍妾”二字时,成蟜是极为抗拒的,王兄既然知晓自己的心意,又何至于用此手段羞辱自己?

谁知愤懑还未消退,成蟜便自使者身后,瞧见一道熟悉至极的隐约身影。见他忽地变了神色,使者也不作声,只微微侧身让开,为他留出进门的空隙。

他也顾不得使者心思,顾自奔入房中后,果然自榻上瞧见那道日思夜想的清癯身影。不可置信地近前几步,方看清对方那薄红层染、唇若施朱的模样。

他使劲掐上自己的手臂,疼得清晰,这竟是真的……

那一瞬间,他险些任由自己多年的欲望爆发生长,然后趁虚而入,侵占他凉润软甜的双唇。可当疯狂肆虐而过,他的理智突然就回归于脑海。

真傻,差点就因此而失去他了。

自己等了十年,又何至于急这一时?这是他得来不易的珍宝,他须得将真心剖出来让对方瞧个仔细才行。他要的,分明是长久的快乐。

所以他请来医工为崔元好生诊断,又耐心喂其喝药散热,待崔元呼吸平稳后,方小心翼翼和衣躺于崔元身侧。接下来的几日,他与崔元过上了互相陪伴的生活,他冲对方坦白那些梦境与心意,崔元听得认真,随后又向他讲述自己与另一位长安君的故事。

成蟜这才算明白,原来他们从来都不曾属于同一个世界。

自己究其一生,无论多么努力不过都是一场痴人说梦而已。果然不到十日,崔元便再次彻底消失不见。自崔元离开后,成蟜不久也便抑郁成疾,阖眸而终。

他以为这便是属于自己的全部结局。

谁知再次睁开双眼时,他竟重生在十九岁那年,此刻距离自己被污叛秦,不过一年之久。本还在疑惑这一世同崔元到底有无联系,谁知方一抬眼,便自贾市的人海汹汹中,瞧见那人抱猫而过的身影。想起崔元曾同自己坦言的内容,成蟜心中更加确信,他终究还是来到了对方的世界。

若没猜错,如今崔元同“自己”应当还未相识。思及此处,成蟜脑海里忽而钻出一道近乎疯狂的念头:崔元口中所称的“长安君”,不会便是重生后的自己吧?

就算不是如此,他也还有大把的时间,让崔元当真爱上自己。

对他好,便是自己余生的全部宗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