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保还以为他欢喜过了头,重述道:“圣上将安宁郡主许配给魏都尉,这可真是天赐良缘!”
“魏都尉此次亦跻身皇族,忠公公您的好日子可要到了,这御前副总管的位置还空着,等哪天您得了,还望您记得庆保的好,到时多提携提携庆保……”
庆保那些阿谀奉承的话小忠子是一句也没听进去,他现在耳畔萦绕的全是那句尖锐刺心的话——圣上将安宁郡主许配给魏都尉,这可真是天赐良缘!
他恍惚地站了起来,神情呆滞地向外走去。
庆保也不知这厮发得什么疯,该不会是听到自家兄长一步登天,如同中举的范进一般,疯了吧……
庆保贴心地扶着,“公公啊,您这是怎么了……”
小忠子如今是什么也听不进去,他木讷地来到长街上,忆起儿时,家境寒酸,兄长省吃俭用,将省下来的铜板全去买了莲子糕。
在空空如也的茅草屋里,兄长在晦暗的灯光下,用竹筷将一块块的莲子糕喂进自己口中。
只是兄长不知,附近卖莲子糕的婆娘手懒,不愿将莲芯摘出,其实她的莲子糕苦涩无比。可因为是兄长喂给自己的,他只觉香甜可口。
如今此般温情,不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另一个和他素未谋面的女子!
他们二人相依为命,为了活着一个不得已去前线从军,而他做了卑贱如草芥、主子不悦便可拿来撒气的阉人废物。
日子好不容易有了盼头,却生生闯出一个安宁郡主来搅扰他们的平安喜乐!
小忠子一拳打在长街旁的红砖绿瓦上,淋淋血迹顺着宫墙向下滴落,与砖石原有的红色混合在一起。若不是浓重的血腥味飘进鼻中,那血便瞧不出。
见此,庆保被吓傻在原地。小忠子在他印象中向来是那个逆来顺受好欺负的主儿,谁曾料想到有如今暴戾的一面?
他疯了,他真的如同中举的范进般,疯了。
庆保在心底嘀咕道,脚下的步子不由自主地快了起来,畏惧地离开长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