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清放下帘布,有些怅惘:“只是有点可惜……在凉州待了这许久,直到离去时才想起一观……”
云楚岫揉揉他多愁善感的小脑袋,剑眉轻挑,慵懒道:“这又有何妨?待我铲除奸佞,边关安宁,定陪你过上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闲散逍遥日子。”
无清展露欢颜,从宽敞的衣袖中伸出小指,“那我们一言为定。”
云楚岫随即勾住他纤细的手指,“云小王爷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威风凛凛、大杀四方的镇远大将军不日还朝的消息抵到京城。
京城百姓都欢喜极了,早就盼着大将军回京。
传言醉胭脂的玉宛姑娘得知将军即将回来,激动到在闺房中哭晕过去好多次。
而如今京城对于云楚岫的风评已然一边倒,夸赞他不露才学,风流倜傥。
他本就生得玉树临风,这下更成为待字闺中姑娘们幻想中的如意郎君,也全然不在乎之前他是如何花名远扬,甚至在心里给自己编纂了各种理由为他的“花名”开脱——绝大多数人的理由便是花楼的花娘们不知礼义廉耻,行为浪荡不堪,勾引小王爷,才令其风评被害。
有时世人便是这样,若对谁不满,即便做了再多的善事,也总能在鸡蛋里挑出骨头;若谁入了他们的眼,哪怕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也总有万般说辞替那人开脱。
他们向来只愿看见和听到与自己所思所想而一致的言行。
马车缓缓驶入京城,百姓们自发站在街市两侧,夹道欢迎有大功于国土边疆的云楚岫。
无清只觉讽刺!
云楚岫倒不以为意,他反而乐呵呵地对无清说道:“阿清,你知道上一次我受到全城百姓如此隆重的待遇是因何?”
无清摇摇头,只听知还洒脱道:“似乎是皇兄刚登基那一年,我同荣昌坤那二世祖在街道上起了争执,旋即打了起来。全京城的人皆闻讯赶来,也如今日这般万人空巷,看我二人如何打得不可开交,然后在一旁拍手称快,最好能两败俱伤,一次性铲除我们两个祸害……”
他轻飘飘讲述着,仿佛故事的主人公并不是他,可落在无清耳中,越是这般不在乎,越令他心间难受——究竟承受了多少才能铸造如今的坦然与不争……
京城的天气要比寒彻骨的凉州暖,云楚岫觉得马车里有一丝闷热,他扬开羽扇,扇动一下如今这令人不适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