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秀芝饭后织着毛衣,对齐老爷子说“爹,你说给凤玲拿点毛线,让她织毛衣行不行?好歹是个营生,要不买几盒曲别针,让她串门帘子也行啊!”
齐老爷子没说话,齐有恒瞪她,“你以为都像你那么爱织毛衣啊!”
“那可真是,天天这么躺着,好人也给躺坏了!”鲁秀芝已经完全忘记前段日子张凤玲对他们家的敌意,打心底里同情这个侄媳妇。
沈梦昔现在是六年级的学生了,跟着张老师学了两年二胡,已经拉得有模有样,邻居们已经可以听到凄美的梁祝和激扬的赛马曲了。
有时在文化馆,她还能用老式钢琴,帮着张老师给合唱团做个伴奏。
在学校,她帮老师刻钢板,印试卷,有时候也批卷子,批作业。总之,她是张老师的全能型小帮手。
转过年来,齐保健去相了两次亲,虽然都没看上,但是鲁秀芝已经很欣慰。
齐老爷子在齐有恒家住了下来,阳光好的时候找个背风向阳的地方晒晒太阳,和几个老头聊聊天,晚上再听孙女拉两段二胡,日子过得也是有滋有味。
人们似乎都忘记了那个瘫痪在床的张凤玲。
直到四月。
天气已逐渐回暖,万物复苏。
有个半大孩子来捎信,在齐有恒家门口大喊“你家那个瘫子吊死了!”
齐老爷子手里的茶杯啪叽掉到了地板上,哑着嗓子说“吊死了!老天爷这是嫌我年轻时太顺当了。”
沈梦昔没有看到张凤玲的尸体,所有小孩子都不被允许去看,就连齐卫青哭喊着跪地恳求见母亲最后一面,都没被允许。
沈梦昔从齐有恒夫妇谈话的片段拼凑,猜测张凤玲是趁春耕农忙,家中无人,爬到地上,用两根鞋带绑在一起,将自己吊死在了高低柜的柜门把手上。
吊死之人的死状可想而知,眼珠暴突,舌头伸出,脸色紫青,难看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