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意味深长地看着两个人,慢慢走到他们面前:“苏让,你这一趟恒州之行……”
定南侯激动了起来:来了,来了,终于进行到重点了。他心情大好地看向不远处的太子,太子悄悄给他比了一个手势。定南侯默契地回他一个手势:我办事,你放心。
“皇上,楚王与王妃在恒州……”他告状的词一路上反复想了八百遍了,终于能一口气全吐出来了。
皇帝同时也开口说:“让儿与王妃此去救灾有勇有谋,广施仁政恩泽百姓。你们辛苦了。”
定南侯要告的罪状堵在嘴边,他喉咙动了动,硬是咽了下去。抬头一看,太子阴沉着脸,眼里直冒火。这,这是怎么回事啊?皇上不是要处置楚王的罪过吗?定南侯真心疑惑。
“成了!”听到皇帝这一句慰问,温缇满腔的担忧顿时化成沸腾的激动。她捏紧苏让的手指,眼角忍不住泛起水意。苏让的手也在微微颤抖,温缇的法子又救了他一命!
激动归激动,该说的场面话不能少,温缇捏了捏苏让的手心提醒他,两人又行了一个礼,苏让言不由衷地自谦了一句:“儿臣不过是谨遵父皇教诲罢了,幸而此行不辱使命。”
皇帝细细打量了他们两个一遍,痛心地说:“让儿瘦了不少啊,先前有人参奏你,朕一时不察被蒙蔽,差点错怪了你。”
温缇忍不住腹诽:哪个人献的谗言,你当爹的心里没数吗?查都不查清,就派太子同党去押解苏让,恶心人都没你这么精准定位的。
皇帝当然听不见她的抱怨,只看见她和苏让垂着头低眉顺眼的样子,又站直身子自上而下俯视二人,正色道:“幸好沿途各府州县官员先后上书细陈你的功绩,连各地百姓都签下万民书颂扬你的功德,朕终于知晓了实情。”
温缇明白了,怪不得今天这么大的阵仗,皇帝率领百官亲自出城迎接,原来民意汹涌,皇帝老儿也心虚了。不过眼前这状况也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想,她出主意让各地官员上书时,也担心他们明哲保身不肯出面,没想到他们不但自己上书皇帝,还把百姓们都带动了起来!
其实也不难理解,明明救灾劳苦功高的人,竟然被空口白牙陷害了一堆罪名,各级官员无一例外都生了唇亡齿寒、物伤其类的想法,楚王是帝后幼子,他身先士卒赈灾救民都能被颠倒黑白凭空诬陷,那他们这些升斗小官呢?于是官员们互通消息,发动百姓搞了个大动作。
再加上江夏郡王张尚书秘密被押送回京城,国舅爷亲自送到大理寺,连夜审问取证,第二日大理寺卿就将他二人在恒州的所作所为送到了御书房。皇帝雷霆大怒,当场怒斥二人人面兽心。太子得知消息时,已经无力回天了。
“让儿啊,城外风大,你和王妃莫要受凉,你随朕进辇舆中说话吧。王妃也随我们进宫,一起去见见你母后。”皇帝轻轻扶起苏让和温缇,拉着他向前走去。几位内侍立刻殷勤地向温缇做了个请字。
温缇刚走了几步,忽然察觉到一丝怪异,抬头一看,正碰上太子愤怒又恶毒的视线。她毫不畏惧地瞪了回去。太子更是一副要喷火的样子。
不好意思啊,生而气人,我一点都不抱歉。温缇冲他轻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