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对!说得好!”人群里山崩海啸一样回响着一个声音。
定南侯气了个仰倒, 但眼前民意鼎沸的场面他也不敢当面对着干, 于是又催苏让:“王爷, 他们不懂, 您不会犯糊涂吧?”
苏让和温缇心里还装着事情,两个人一起看向王知府,王知府做了个口型,让他们放心。
之前他们收到被人诬告的消息,温缇当机立断,请大总管韩宴之等人前往一路经过的州县, 恳求各地长官上书皇帝道出实情,还苏让一个清白。当然,王知府他们也知道了那位济世救人又深得王爷宠爱的天神娘娘就是楚王妃。
一路行来一路问,看来各地官员和王知府都不畏太子淫威,选择了实话实话,苏让和温缇松了一口气,因此也懒得和定南侯这厮计较一时的得失。于是苏让开口说:“各位长水城乡亲,多谢各位盛情,本王铭记在心。只是皇命难违,本王还须快马加鞭赶路,日后再来长水城做客,今日就请宽恕则个。”
人群慢慢安静了下来。王知府明白,定南侯有圣旨在手,他留不住这一行人,叹了口气后向苏让夫妻辞行:“那下官就不强留了,希望王爷一路平安。”
说完了,他又替苏让夫妻不值,于是竖起眉毛冷冷地向定南侯发难:“侯爷,若是下官没眼花,王爷王妃此行乘坐的是马车,而侯爷您自己坐的是八抬大轿吧。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有人僭越尊卑,不守礼法!这,不合适吧。”
定南侯来之前已经在心里给苏让定了罪,有太子撑腰,他憋着一股劲要来踩苏让,规矩礼仪他是一条都没遵守,苏让那边隐忍不发,其余人也不敢挑理,唯独这个王知府出来当刺头,戳破了他的小算盘。
“你,你!”定南侯指着他的鼻子,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王知府乘胜追击:“王爷不坐轿子,他人更不该坐!”话音刚落,人群里挤出一个人影,冲到八抬大轿前边哗一声泼了一盆鸡血,又冲回了众人之中。士兵们看愣了,等回过神想去抓人,人影已经消失了。
定南侯气得血直冲脑顶,连个你字都骂不出来了。王知府还故意火上浇油打官腔:“哎呀呀,定是有百姓心生不满,侯爷莫急,等下官仔细探查嫌犯去向。”
明知道他是在纵容,可定南侯来不及计较了,他指着王知府鼻尖骂道:“人犯随你抓去,去!先给本侯换顶轿子来!”
王知府又是一阵哭穷,梗着脖子说长水城也遭了灾,轿子没有马车没有,只有他和百姓一人贱命一条,侯爷想要就一并拿去。
定南侯气得直跺脚,最后万般无奈,爬上了那辆给苏让预备的破敞篷马车。他万万没想到,给别人搬的石头砸到了自己的脚。偶尔温缇似是怜悯似是嘲讽的瞥他一眼,定南侯只觉得心里发毛,不由得私下嘀咕:怪道这位楚王妃和新册封的太子妃是姐妹,一样是冰肌玉骨娇滴滴的美人,一样是笑起来像玫瑰似的明艳又带刺。
走出长水城,看着苏让夫妻端坐在奢华的马车里,时不时有百姓赶来叩头谢恩送些土产风物,而定南侯蹲着的破马车四处漏风,山风一起,吹得他从里到外都是透心凉。
“快到京城了,快到了。苏让,你好日子快到头了!”定南侯哆哆嗦嗦裹紧披风,眼里冒火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