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的人当然也有,比如丁润成。他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苏让:“大人原来是楚王看重的,怪不得……”
他迅速收了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不过,此事事关重大,大人可有圣旨为证,不然小民如我,不曾赴过科举,不曾中过皇榜,哪里敢随随便便就去衙门当官儿啊?哪天叫人告到京城去,我不得赔上小命一条?”
什么谏言,什么临阵任命,当然都是苏让信口胡扯的。
这个丁润成丁少爷嬉皮笑脸油盐不进,攒着劲要给他一个下马威,不知背后有什么背景,偏偏他又在恒州百姓中极有威信。苏让已经想通了,与其事事和他较劲,不如先给他上一个镣铐,锁在自己的视线里,能用就用,不能用就锁死了他。
苏让也一本正经地回答说:“下官忧心恒州百姓,因此得了皇命后,日夜兼程赶了过来,行李还有圣旨都由衙役在后边路上慢慢押送。”
丁润成嗤笑了一声:“呵,那就是没有了。”
苏让微微一笑:“不过下官随身携带了楚王的书信,信中详述了前后因果。丁少爷若是想看,随时跟我去府衙看就是了。”圣旨他手上没有,但楚王按了印信的手札,要多少他能做出多少来。
“楚王爷,楚王爷……”底下又是一阵嗡嗡的说话声,间或能听清楚王爷三个字。
丁润成半斜着头,死死盯着苏让脸上的神情变化,几乎要盯出一个洞来。
苏让神情自若,坦然地开始编造书信的内容,无非是百姓为重、赈灾先行之类的话。讲着讲着,下面有人听进了心里,一个两个慢慢地开始啜泣起来。
“丁少爷,你看!”指着院子里哀伤悲痛的人群,苏让义正言辞地说:“多少人等着你我携手,赈济百姓重整家园。丁少爷,你意下如何?”
丁润成盯了苏让半天没瞧出破绽来,又见底下的百姓转而满脸殷切地看着他,终于拱手说道:“老少乡亲们都看着,小民我是推辞不得了。也罢,明日我就去府衙点卯,府丞做不做的不打紧,我听从大人差遣调配就是了。”
苏让笑着拍了拍手:“丁少爷扶危济困,乃吾辈之楷模啊。”下面立着的百姓也跟着拍手叫好:“丁少爷扶危济困,是楷模啊。”
丁润成嘴角生硬地挤出一丝笑容,打开扇子哗啦呼啦地不停扇了起来。
之后苏让又是一番讲话,告知一众百姓莫要绝望悲哀,赈灾粮已经到了邻近的长水府,将来救济的银钱医药也会陆续送来,日后等水完全退去,重修屋舍良田就是了。
“粮食来啦!有吃的啦!”寺庙内外所有人彻底卸下了防备麻木的神情,开始激动地振臂高喊,还有人领头喊起来谢大人,谢皇上之类谢恩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