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的这处别院,上辈子周芙也来过,说是别院,不如说是三间茅草屋子,简陋,但被收拾得很干净。
周芙到的时候,宋裕正半跪在宋老夫人跟前奉药,他早上那一身被衙内踩踏得狼狈不堪的衣物早已经换下,如今穿了一身跟平日里一样干净且袖袍更为宽广能遮掩住腕骨处伤痕的白衣。
宋老夫人絮絮地同他讲着话,他神色温柔地低声应着,屋内灯火摇曳明明灭灭,周芙隔着纱帘望他,只觉得这人跟上一世真是一模一样,无论怎样的境遇都能一副运筹帷幄,宠辱不惊的样子。
“郡主来多久了?”
宋裕打帘出来,正瞧着她立在门口。他口气稀松平常,像是在跟一个许久不见的故人寒暄。
周芙没接话,只是扭头对一旁的小厮道,“进去搬把椅子出来放院中间。”
小厮麻利地进去又麻利地出来。
“竹门阖上。”
小厮应声。
周芙这才走到院门口,在圈椅上坐了下来。
她的目光盯着宋裕瞧,上辈子十多年的并肩相随,多少个失去亲人后靠着对方给的余温才能活下去的日日夜夜,她不需要说话,宋裕便知道她要的是什么。
小厮退下去。
宋裕走到她的面前,然后屈膝跪在她的面前。身为罪奴,他这一双膝盖这些日子跪过许多人,但那些人终究会成为他平步青云路上的不足以为意的存在,唯独面前这个人,他跪的心甘情愿,理所应当。
周芙看着他坦荡地跪下来的动作,便知道是他了。如今的宋裕不会跪她,也没有必要跪她,只有前世的宋裕会跪她。
“崔邵是谁?”
昔日的过往太过沉痛。
她不愿意同他再去翻,只简洁明了,崔邵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