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紧她的大腿,毫不费力地站起来,头侧了侧,对薛理科说:“球。”
薛理科把球递过去,于真意抓着球,完成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扣篮。她低头看着陈觉非:“非非,你真棒!爱死你了!”
陈觉非有点懵,他眨了眨眼,回味着刚才的那句话,而后又仰头看她,眼里带着得意的笑:“还玩吗?”
“不用了,怕你累。”
“不累,要再投吗?”
“真不用啦,投一个过过瘾就够了,你放我下来吧。”
“好。”
于真意小跑到张恩仪面前,整个人乐得不行:“扣篮好好玩哦。”
好玩的哪是扣篮啊?
张恩仪也不戳穿她,用气声道:“别蹦了,口袋这么浅,小心那玩意儿从你口袋里掉出来。”
于真意立刻噤声,像罚站一样一动不动。
张恩仪双手环胸,冷眼看薛理科。
薛理科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张恩仪,你不会也要吧......我不行的我是废物......”
怎么会有人说自己是废物的时候都说的那么骄傲?
张恩仪:“没见过这么令人无语的男人。”
薛理科一步一步凑到陈觉非身边,压低声音:“求你了哥,让我出点风头行不行?”
陈觉非指尖随意转着球,脸上表现出风轻云淡的神色,余光时不时瞥向于真意,心里循环播放着于真意说那句“爱死你了”时的语气和神情。
言辞决绝:“不行,我要让于真意爱死我。”
“......”
薛理科瞳孔地震,他不敢相信这是陈觉非说出来的话。
果然,恋爱真的能让人变态。
·
城市被日落按下开关键,跌入夜色。
告别张恩仪和薛理科后,于真意又收到钱敏的信息,说是爷爷的朋友去世了,赶去外省参加葬礼,陈觉非家里断电了,林雪和陈江在家闲着无聊,于是一起搭伙去棋牌室。钱敏让两人晚上随便吃点。
两人坐在面馆,等面的功夫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于真意:“你家断电了。”
陈觉非:“哦。”
于真意:“这么平静?”
陈觉非:“估计也就是简单的电路问题,他们懒得修,只是想找个理由去打牌罢了。”
于真意一琢磨,根据这四个人的脾性,没准还真有这可能。
回家的那一刻,又落起了飘零的雪花,雪花落在黑色的伞面上。
于真意站在家门口,看着陈觉非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你不来我家吗?”
陈觉非摇头,目光落在搜索引擎界面:“我研究一下怎么修。”
伞微微移开了些,雪花落在他的头发上,又落在黑色外套上,很快化开,洇成点点水渍。他的挺拔身影融在雪夜里,手里屏幕上的灯光折在他脸上。
于真意倚在墙边,声音裹着潮湿水汽:“可是我一个人在家有点害怕。”
面色平静到极点地说着害怕二字。
陈觉非心一缩,佯装镇定地转着手机,然后揣进兜里:“研究了一下,发现不会修。”
于真意开心了,捏着他的手:“快快快,我今天想看恐怖片,你陪我一起看。”
陈觉非被她拽着走,听着她说的话,嘴角刚扬起弧度,还没来得及聚成一个完整的笑容,又垂下。
看电影?
谁吃饱了撑的是要来看电影的啊?
不如放他回去继续研究一下怎么修电路吧。
·
陈觉非实在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同意和于真意看这部本年度最烂恐怖片的。毫无任何恐怖镜头,只有主角疑神疑鬼的尖叫声,偏偏旁边这人看得正起劲。
他毫不掩饰地叹了口气。
于真意没动,认真地看着大屏幕。
他加重了叹气声。
于真意还是一动不动,一个眼神也没有分过来。
陈觉非认命:“好看吗?”
于真意如实回答:“不好看。”
不好看还看这么起劲?
“哎呀,都看了一半了,就把它看完吧。”
屏幕上,女人伸出颤颤巍巍的手,去拉开眼前的那扇门,各种诡异音乐响起。
于真意抽过陈觉非背后的枕头,挡在眼前,一个猝不及防,陈觉非后脑勺撞到床板。他揉了揉后脑勺。这下应该真有脑震荡了。
女人马上就要推开那扇门了。
于真意不停地碎碎念:“别开别开别开......”
陈觉非幽怨出声:“我把电视关了,你就看不到她开门了。”
手握在门把上的那一刻,咔哒一声,屏幕一暗,伴随而来的是床头两盏幽黄的壁灯一起暗下。
于真意愣了两三秒,在乌漆墨黑的房间里转头看着陈觉非:“你关的?”
陈觉非:“......你说呢?”
他起身披上外套,“断电了吧。”
搞了半天还得他去修。
于真意拉住他:“别修了,你一修电脑的去修电路,万一你触电死了怎么办?”
陈觉非:“首先,我不是修电脑的。其次,你能想着我点好吗?”
“别去!我不要一个人在房间里!你就等我爸妈他们回来不行吗?”
“可是我手机没电了,不修好我没法充电,很无聊。”
于真意啊了声:“那我们打牌吧。”
“我们两个?”
于真意把自己手机的手电筒打开,在抽屉里翻箱倒柜好一阵后,拿出一副全新的牌:“两个人也可以玩呀,我们可以玩二十四点或者跑得快。”
原来比看毫不恐怖的恐怖电影更无聊的事情就是玩二十四点。
手机竖在床正中间,勉勉强强照得清床上的牌。陈觉非两腿盘起,手撑着下巴,眼里无神地看着床上的牌。
“你怎么不算呀?”于真意和他面对面坐着。
陈觉非缄默片刻,实在心累:“算不出。”
“4,6,7,7,你算不出来啊?你是小学生啊?”
他没半点否认的意思。
稀薄月光从没有拉窗帘的阳台上撒下来,于真意借着月光,看见他百无聊赖的神情,柔软的头发随意耷拉着。
坏心思在夜里肆意发酵。
于真意爬到他面前,两手撑在他膝盖上,两人距离不过寥寥,连相触的呼吸声都带上了冬夜的缠绵。
她扬起头,说话时深深浅浅的气息拱在他下巴上,清亮的眼眸在夜色的遮蔽下闪过狡黠。
“陈觉非,输一局,脱一件,玩不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