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他若是已然太上忘情,如何能感受到这样的忧怖。
回到了沧澜道宗,两人是一路无言,何为自欺欺人,大概就是叶知秋这样情愿布下结界闭门炼丹,也不想知道容羽会不会尝试来瞧一瞧他,所谓彻底隔绝,就是连声音也不愿意听见,只要他不听,对方就没有机会对他说出什么重话。
就在飞舟下降的一瞬间,他几乎是立刻抢先御剑离开,就连头都没有回过一次,一回到云中峰自己的住处,就开始用灵火炼丹,想他叶知秋两世为人,只以为灵火珍贵在稀有,今日方知,能够放任自己闭门不出,不必去故作潇洒,端着长辈姿态与人挤在一处用地火才是正经。
他心不静,在回来的路上炼制的皆不满意,既是救命之恩,必得是还以最上乘的丹药才是,这样或许才能算是两清,才能遂了某人的心愿,想到那个人,叶知秋控制的灵火又失了准头,只更为气恼地重新分类炼化。
这样的反复浪费好在过了两日就结束了,非是他不再心有牵绊,只是人一旦真的疲劳到了一定程度,这手脚俱是如木偶一般按照最熟悉的方式动作,那些杂念反而没有那么多的容身之所了。
当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强打着精神,来到极少踏足的凌云峰之时,天已至黄昏,几声乌啼令他本就微蹙的眉目更加蹙紧了些,他虽喜欢剑术,曾也在年少轻狂的岁月渴慕成为一名一剑动天下的剑修,但凌云峰的环境还真不多让他舒坦。
即使是与其他主峰同在一个大阵护佑下,可凌云峰作为剑修主峰,山体自有一股剑气环绕,特别是在这样夕阳西下的时分,那隐隐的灵剑嗡鸣之声格外明显,不过这也就是他这个云中峰来的外人有此观感,毕竟叶幽每每听到他这样的形容都是哂笑说他们丹修太过娇气,哪里就有什么怪声了,就是令叶知秋颇为不适应的剑意煞气都是不存在的。
大体也就是日夜生活在这种环境几年,是个人都习惯了罢。
他径自来到叶幽的住处,一路也没见着什么人,正欲敲门,却是叶幽主动前来开了门,那一脸的苍白,唇无血色,让叶知秋看见心中蓦然一惊,也无需人家多言,就搀扶着送回了榻上躺好。
他将亲自炼制的几瓶丹药从衣襟里取出,仔仔细细地将内服外用的差别说了个清楚,可抬眸之时,却是瞧见了叶幽一双憔悴的眼眸缓缓布满了血丝,只怕是就要哭出来了,就连鼻头都有些红。
他情急之下想找个帕子,手在无名指上一碰,却是碰了个空,只好看见那一滴泪水滴落的时候,立刻抬手用袖子拭干净了。人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莫说是有多大的委屈,他作为兄长都该为叶幽遮掩一番。
“知秋,我还以为你是怪我推你下水,心生怨怼了。”叶幽翻了个身,勉力在面上堆了个不太难看的微笑。
叶知秋正想说他多虑了,就见叶幽转身露出的被褥上似有鲜血,他赶紧从榻边座椅上站起身,看向叶幽的背后,谁知,竟是鲜红一片。
“这么些天了,你的伤势还未愈合吗?”叶知秋看了看周围,也没见着可以用来包扎的东西,正在他为此苦恼之时,叶幽拉了拉他的衣袖,指向一旁的柜子。
他不敢耽搁,可这一打开柜子看见的情景,真可谓是惨不忍睹,染血的绷带和中衣,胡乱地堆在里面,叶知秋赶紧翻找了一卷干净的走回榻边,又将叶幽扶了起来,先前的疲劳之感顿消,只一脸认真地在他中衣外面缠绕起绷带来。
“三年了,你照顾伤员还是一点都没有长进。”叶幽打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