町野武马也劝:“大帅,安广总裁盛情,就留下一幅吧!”
“没问题,不嫌弃我老张字丑就好!”张作霖却像没看出什么一样,爽快答应。
唐枭捏了一把汗。
总裁官邸大厅里,书案早就放好了,宣纸铺展,狼毫蘸墨。
张作霖在满堂日本高官的注视下,臂腕悬空,忽如猛虎搏食般骤然落笔!
墨锋撕裂宣纸的纤维,一个斗大的‘虎’字裂帛而出!
肩胛骨般的顿挫撑起凛凛头颅,竖钩如钢鞭横扫,末笔甩出刀锋般的飞白。
喝彩声未歇,他已疾书落款:
张作霖手黑。
‘黑’字最后一横斩落时,满铁理事安广伴一郎的酒杯僵在唇边。
几个日本军官交换眼神,喉间压着嗤嗤的窃笑。
张作霖身后的卫队长崔成义先是一怔,眼瞅着大帅要放下笔,连忙前凑,压低了声音说“大帅!墨……墨字下面……缺了土啊!”
他声音发颤,热气呵在了张作霖耳畔。
大厅里本就安静,崔成义的声音再小,几乎所有人也都能听到。
厅堂内骤然死寂。
水晶吊灯的光泼在‘手黑’二字上,墨色如凝结的血。
所有日本宾客的视线,毒蛛般缠住张作霖握笔的手,等待这位‘东北王’在东亚共荣的华筵上,沦为粗鄙武夫的笑柄。
张作霖却突然暴喝如雷:“妈拉个巴子!”
他反手将毛笔掼进砚台,溅起的墨点星子般钉在安广伴一郎雪白的衬衫前襟。
崔成义惊得踉跄后退。
却见张作霖戟指戳向那个孤零零的‘黑’字,声震屋瓦:“老子自幼就读私塾,打了半辈子仗,也批改过无数文件,会他娘的写错个‘墨’字?”
他瞪着眼睛,环视周边一众日本人,目露寒光:“告诉你们,这土字……老子就是故意不写的!跟你们做生意行,喝酒、玩女人都没问题,可唯独这东三省的土地……”
啪!
他猛拍书案,震得‘虎’字在宣纸上簌簌欲扑。
字字如刀:
“寸土不让!”
“打道!回府!”说罢,张作霖扯过军氅转身便走,革靴踏碎满地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