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嘻嘻哈哈,都叫起了司令。
正所谓水涨船高,师长又升了,以后连滨江道都是这帮老兄弟们的了,还有哈尔滨的花花世界,这些天睡觉都能笑醒。
大伙拥着唐司令往院子里进,来到二进院子,唐枭就愣了。
过道两侧堆满了东西,大箱子、小箱子、大袋子、小袋子,他竟然还看到了两头冻得僵硬的四不像。
“什么情况?”唐枭问。
贾宝鱼笑道:“拍马屁的呗!前后院库房都堆满了,没办法,只能放这儿了……”
“老陈呢?”问完,唐枭一拍脑袋,糊涂了不是?那家伙火急火燎带丁大虎他妈回来,目的就是早点儿回广州。
还有刘二少爷,肯定也回家过年了。
再一看,许大炮也不在,肯定又回依兰找卖豆腐的白寡妇了。
乔大抹子解释说,今年小刀没回来。
唐枭明白,他这是为了避嫌。
小国柱跑了出来,戴着虎头帽,远远就喊:“爹——!爹——!”
唐枭哈哈大笑,弯腰就把儿子抄了起来,高举过头顶:“儿子,想爹了吧?”
“想!”
唐府的年夜饭很热闹,摆了三大桌。
吃饭前,唐枭带着兄弟们,扛着好多黄纸,去给逝去的那些朋友送些钱。
黄纸裱上,唐枭亲手写满了名字:高元良、隋广志、孙亮、魏大河、郑素娥、梁麦穗、邓宇……光头老六、二狗、三蛋、氓子、老尿、老小儿……
半夜。
零下三十度的寒风裹着碎雪,在响马哨西城墙上打着旋儿。
爆竹声中,唐枭挽着鹤顶红,踩着积雪拾级而上。
身后警卫排的兵们抬着几屉刚出锅的饺子,蒸腾的热气从边缘缝隙钻出来,在刺骨的风里转眼就散了。
行至半途,有歌声隐隐约约。
鹤顶红一把拉住了唐枭。
所有人都停下了。
那嗓音带着变声期的沙哑,着浓浓的鼻音,像把刀子似的,生生劈开了震耳欲聋的爆竹声:
“你给谁纳的一双牛鼻鼻鞋儿……”
歌声在关外的风雪里打着颤,‘牛鼻鼻鞋’唱音是‘牛㕷㕷(biā)鞋(hái)’,土得掉渣,又扎得人心疼。
“你的那个心思我猜不出来,麻柴棍棍儿顶门叫风刮开,你有那个心思把鞋(hái)拿来。一座座山来,一道道沟,我找不着个妹子我不想走。远远的看见你不敢吼,我扬了一把黄土让风刮走……”
这种腔调,所有人都没听过。
歌声像道豁了口的镰刀,在众人心头上拉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