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二路将军都死了,就连大将军也快病逝了,其余的人更是不成气候,如此时局之下,这些兵卒除开一位近在咫尺的仙人外,还能去指望谁呢?
百长愣愣点头。
杜鸢接着说道:
“可否请小将军让路?”
百长急忙让开身位,那些老卒们也是先后侧身为杜鸢留出了一条直至中军大帐的路。
杜鸢朝着他们拱拱手后,便迈步向前。
看着要去大将军哪儿的仙人,那百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朝着杜鸢说道:
“仙人老爷,我,我嘴巴笨,没读过书,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但是我想要让您知道。”
“在我们快要饿死的时候,朝廷没来,豪强没来,是大将军给了我们一碗热粥。叫我们有了活路!”
有了这一个开头,其余老卒乃至那些跟着杜鸢过来的兵卒们,都是先后跪在了地上,七嘴八舌,各不相同,却又如出一辙的说道:
“俺本来已经打算去寻死,好给娃娃留一口肉吃。是大将军找来给了俺一家吃的!”
这话是一个满脸风霜的老卒所言。听其言论还算年轻,但实际上却被西南的糜烂摧残的好似风中残烛。
“我们乡来的三百多条汉子,跟着大将军之前,饿死了一半人。跟了大将军之后,没人饿过肚子,也没人死得不明不白!”
这话,是一个瘸了腿,还挂着半截空荡荡袖子的汉子所言。他一直拿最后一只手,杵着刀守在这儿。
可以想见,谁敢来犯,他就算没了最后一只手,也要红着眼上去咬几口肉下来。
“俺爹为了几口吃食被豪强逼死时,是大将军带着我们拆了那孙贼的门楣!”
这话是一个年轻兵卒说的,他脸上还有几道狰狞的疤,不是刀疤,全是鞭子抽的。身上看不到的地方怕是更多。
乱糟糟的声音里,有人抹着泪,有人红着眼,最年轻的那个与其说是兵卒,不如说是娃娃的孩子更是哭得直抽噎:
“俺娘临终前说,就算死,也得给大将军磕够三个响头,说他不光给俺们活路,还给俺们说,咱们打仗,不是去给谁当狗,是给自己挣一条活路!”
最后不知是谁先起的头,千百号人竟慢慢齐了声:
“求仙人老爷发发慈悲,救救大将军吧!哪怕折了俺们的阳寿换他多活几日,俺们都愿意啊!”
朝廷和民间都在说西南的妖道,会妖法,能撒豆成兵。
可实际上呢,那只是一个道人见不得百姓饿死,所以给他们塞了一把豆子。
于是他们就成了他的兵!
杜鸢没有回答,只是拱了拱手后,便迈步向着中军大帐走去。
这是杜鸢最想见到的,也是最怕见到的。
因为这代表着他来救的是一群真真正正的人,而非是看着像是人的妖魔。
可头顶被天公强留至今的画龙,也几乎明示了,这位大将军怕是命数止步于此
叹了口气后,杜鸢掀开了中军大帐的门帘。
一进门,就听见了剧烈的咳嗽声。
顺着声音看去,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披着被单的老人,正强撑着要起身。
“外面,外面怎么了?可是他们来了?让他们进来就是!不要为了我去和他们斗!”
挣扎许久,他都是连起身也做不到,只能是撑在床榻上嘶吼出声。
好在杜鸢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一把扶住了他道:
“莫要多想,安心歇息便是,不是他们来了,是贫道来了,贫道来看看您。”
看着眼前这个陌生无比,却异常夺目的年轻先生。
这位老人愣了片刻后,便是脱口而出道:
“可是寒松山的仙人老爷来了?”
杜鸢微微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