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到腰间一枚紫铜令牌——太子府特制的腰牌,今日回来路上塞进他怀里的。
“南北榜这事,”徐妙云抬起头,“你真不怕引火烧身?”
马淳转过身,抱住徐妙云。
他忽然笑了,不是宽慰的笑,倒像看透了什么趣事。
“南方士子咬断牙根恨的那个人,”他压着嗓子,“这会儿该跪在乾清宫暖阁里。”
徐妙云眸子一缩。
“太子殿下何等聪明。”马淳拍拍她的后背,“献策?我不过诊脉时说几句‘气血淤堵,当另辟蹊径疏通’的套话。”
“至于北榜……”他摇头,“那是殿下从医理中悟出的治国良方。”
马淳嘿嘿一笑:“火烧不到开药铺的。”
他扭头看摇篮:“给孩子添床小被,脚心凉。”
徐妙云望着他走向里间的背影。
紧绷的肩线终于软下来。
“你呀,”她轻轻骂了句,“简直是个老狐狸。”
马淳没回头。
他掀帘子的手停在半空,“狐狸算什么。能活命的,才是好大夫。”
风雪声被厚帘子隔开。
内室里暖得昏昏欲睡,徐妙云给小被窝掖严实了,孩子睡出两团红晕。
她吹灭灯烛,让奶娘推着小床去隔壁间睡了,然后才跟着进了内室。
幔帐那头传来马淳的声音:“今日太子后腰施针,冰砭一样。”
“三寸针入肾俞穴,他汗珠子砸在脉枕上,硬是没吭一声。”
徐妙云慢慢走过来,“熬狠了?”
“不是熬。”马淳解释起来:“是提着口气——底下万千双血淋淋的眼睛盯着他呢。”
“我捻针的时候,他腕子底下的脉,跳得像打鼓。”
“南北榜诏书贴出去那一刻,”马淳像在自言自语,“太医院院判刚给他诊完脉,说急怒攻心,肝脉弦硬。”
“结果呢?”他笑了一声,“我瞧他印堂那点青黑,反到散了。”
徐妙云走进内室,看到马淳已经躺在了床上,自己也躺了上去,翻了个身,躺在马淳的胸膛上。
“他问过我一句话。”马淳突然说。
“什么话?”
“说‘傅忠喝药如受刑,傅让甘之如饴,同是药汤子,境遇为何云泥之别?’”
徐妙云枕在他胸膛上支起头:“你怎么答的?”
“我说,”他字字清晰,“肯喝药的,求的是活命。骂药苦的——”
他顿了顿,“不过是怕苦味儿盖过酒香罢了。”
徐妙云忽然笑出声,笑得被角直抖,“你倒会拐着弯子骂人。”
马淳的手从被子底下伸过来,握住她微凉的手指。
“睡吧。”他说,“明日玉熙宫小宴,还得有人吃药呢。”
徐妙云嗯了一声,钻进了他的怀里……
:https://u。手机版:https://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