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下笔,抬起头,看着正在打电话的丁奇。

等到丁奇放下电话,他才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丁处,我们现在做的这些,只是在为一场已经打输了的战争,准备收尸袋。”

丁奇愣住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只是在执行司长布置的任务,为临海省制订防疫措施。”

“这不够!”刘清明的声调陡然拔高,“这远远不够!这只是被动防御,病毒每多扩散一天,我们未来的代价就要呈几何倍数增长。”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用红色的记号笔,在临海省的省界上,重重地画了一个圈。

“我们真正的任务,不是给临海省写预案。而是要说服领导,在春运开始之前,把整个临海省,彻底封锁!”

“什么?”

丁奇惊得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封锁一个省?

还是临海这样的经济大省?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你疯了?”丁奇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经济损失多大?会造成多大的社会动荡?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被赋予的职权范围!司长只是让我们写一份预案,不是让我们去决定一个省的命运!”

“这不是命运,这是科学!”

刘清明转身,眼中燃烧着一团火,那股在苏家大宅时直面苏老爷子的气势,再次迸发出来。

“我知道这很难,甚至不可能。但我们必须做!因为这是唯一正确的办法!”

他指着桌上的数据。

“根据现在不完全的统计,病毒具有强烈的传染性。春运一旦开始,一个星期之内,就会遍布全国!到时候,我们面对的,就不是一个临海省,而是几十个临海省!”

“丁处,你算过这笔账吗?封锁一个省,经济会停滞一个月,两个月。可如果不封锁,全国的经济可能会停滞半年,甚至一年!孰轻孰重?”

丁奇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看着他眼里的那团火,那是一种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为国为民的赤诚。

作为一个在机关里浸淫了半辈子的老油条,丁奇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神了。

他被深深地触动了。

他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也曾有过这样的激情和理想,却在日复一日的消磨中,渐渐变得温吞、保守。

“这……这风险太大了。”丁奇的声音有些干涩,“这不光是吃力不讨好的问题,一旦决策失误,我们两个,就是历史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