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严河听明白，点头，说：“那就太可惜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你觉得很符合女主角的人，她不愿意演也没有办法。”

《人在囧途》里的那个精明商人，虽然是个在事业上成功的商人，但在回家途中，不断地被暴露出他真实而粗鄙的那一面，精明市侩的外表实际上是一层社会的伪装，其内里仍然是一个通过摸爬滚打才获得成功的普通人。

陆严河看到他们，露出惊喜的表情，挥了挥手。

“这部电影粗略一看，制片成本应该不会很高，只是一个公路喜剧，现在的电影市场其实很青睐喜剧，但这个题材不一定招投资方喜欢，因为比较的……乡村。”陈梓妍说，“这个故事的风格有点偏向现实主义的讽刺喜剧，也就意味着不那么的搞笑轻松了，这跟这几年流行的喜剧电影不太一样，当然，这不影响你这个电影拿到投资，本身成本就不高，从剧本来看，还是你这样一个当红的明星写的剧本。”

陈梓妍看上了《偶像时代》这块肥肉。

李鹏飞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刘琴会这么说。

陆严河几乎都忘了这件事，他登时惊喜地看着陈梓妍，问：“梓妍姐，你觉得怎么样？”

甄虹语：暂时我自己搞得定，多谢。

陆严河点头，“我也赞同刘老师的看法。”

陈梓妍：“今天叫你来，还有另外一件事，你之前给我发了《人在囧途》修改版的剧本，我读完了。”

刘毕戈笑着说：“他刚才被两个大汉压倒在了大马路上。”

一聊才知道，法国那边的电影圈跟国内的行情很不一样，跟好莱坞也不一样，完全是另一种玩法。

等人一走，贺函就感慨：“这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啊，疯了，怎么看了这么多演员，就是找不到一个我想要的。”

陆严河：你们以后肯定也会拿奖的！

甄虹语：行，那就借你吉言了。

甄虹语的这个态度，终于让她的口碑发生了翻转，重新得到了大家的支持。

然后他就想起了一部《夏洛特烦恼》。

她安静沉思的时候，肯定是在琢磨什么东西，比如现在。

“啧啧，背靠大树好乘凉啊。”贺函有点酸溜溜的，虽然他的电影也是龙岩影业参与制作，可资金主要还是来自法国的一个基金会，当时为了拿到这笔钱，贺函折腾了大半年，刘毕戈却直接回国签了龙岩，做什么都有人买单，比他利索多了。

“那你们还在这个时候做《跳起来》？”刘毕戈对国内纸媒的环境不是那么了解，以为只是销量下滑，不复从前的盛况，今天听陈思琦说才知道，纸媒基本上都垮没了。

“我在认真地考虑一件事，你做艺人，是不是浪费了你这个脑子？”陈思琦感慨。

“不好说，要永绝后患，这样做是最好的。”陈梓妍说，“否则，缓解了一时，之后总有人不断地翻旧账，数不胜数，到时候再想一次性解决，也没有那个时机条件了。”

贺函恼怒地瞪了刘毕戈一眼，“能不能好好说话？不要说得这么含糊？”

陆严河听到陈冀平对黄楷任说这种话，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贺函无奈地看了刘毕戈一眼，刘毕戈马上就懂了贺函的意思，对眼前这个非常自信地挺着自己双峰、傲视他们两人的女人点点头，露出友善的笑容，“好的，试镜到这里就可以了，回头有消息我们再通知你。”

陈思琦明天就要回江广了，所以，今天晚上专门一块儿吃个饭。

对于拿奖，陆严河既忍不住充满期望，又不断地告诉自己，别想了，基本上不可能是你。

陆严河给甄虹语发消息，说：如果有需要我帮助，随时告诉我，我力所能及范围内一定帮。

反正这个学期不会再接别的工作了。

这一次他们几个人坐在这里，是为了《偶像时代》的事情。

李鹏飞一脸震惊。

“嗯，我也觉得。”陈梓妍点头，“我还以为你会照着自己的样子来写。”

他哟了一声，脸上的笑容莫名就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陆严河上下打量了贺函一圈，他身上都沾了些不太干净的湿印子，问：“你这是在哪里蹭的？”

贾龙平时的银幕形象，就是扮演各种社会底层的小人物。

可从其他人对她的态度来说，又不像是没有关系的样子。

刘琴知道他们要来，早早地跟他们定好了要一块儿吃个午饭，她一早就去菜市场买菜，然后回来把准备工作给做了。

“嗯。”陆严河点头。

之前陆严河只知道陈梓妍的能力不仅仅局限在一个经纪人身份上。他知道陈梓妍还做影视剧投资，以及一些不具备固定的身份标签、类似于掮客的工作。

“真的吗？”

陆严河他们是早上十点半左右到的，直接到了刘琴家。

“现在年轻人里能够真正干活的确实不多，你们是怎么会的这些？”刘琴好奇地问。

陆严河一进去就直接去找《黄金时代》剧组的人。

因为，红河奖的颁奖典礼要来了。

挂了电话，陈梓妍的眼珠子转了转，陷入沉思。

“一个人一个教法，但殊途同归，只要不是那种心不正的，说到底都是希望学生好。”刘琴说，“咱们学校不算特别好的学校，去年考上振华和玉明的也只有五个人，还是这几年最好的成绩了，要是用那种特别精英化的、尖子生的教育方式去带你们，那很多学生都要掉队，只能想办法对症下药咯，白雨我真是觉得挺可惜的，本身一直是一个很优秀也很乖巧的孩子，你高考没考好，我心里还挺难受，比起你没考好，我更担心你因为这个成绩就大受打击，幸好你会写东西，还开始发表文章，成为一个作家了，特别好，你在写东西这方面本来就有天赋，一定不要放弃，知道吗？”

她要把涂松送到这个节目里去——关于这件事，秦志坤刚才自始至终都没有松口。

在开学之前，陆严河买了一些东西，跟琳玉她们几个约好了，一起去看望刘琴老师。

现在陆严河是几乎每个半天都有课，甚至还有三个晚上是有课的。

电梯几乎每隔几层就要停一下，有人要进来，有人要出去。他们看到陆严河的时候，有的认了出来，有的没有认出来。

陆严河也不好直接打断他们，加入进去。

陈思琦的态度也让陆严河有些心里打鼓。

是不是他剧本写得太快了，不符合创作规律？

陈思琦：“没什么，算了，你别管我说什么，我已经接受了，人跟人之间就是有这样的差异，有的人只能一次性做好一件事，但有的人，比如你，可以同时把好几件事都做得很好。”

刘毕戈说：“所以我回来了以后，一开始还挺不适应的，国内的电影公司有钱多了，不过，很多东西都没有那么的成体系，需要自己一个个去介绍、去解释，我要拍《暮春》，还得给他们做一个PPT，像介绍项目一样介绍为什么我要拍这个电影，感觉像上学的时候做汇报。”

这两个补充协议是合作品牌关于风险和赔偿的内容。甄虹语那件事引起了很多品牌方的担心，万一自己的代言人摊上这种事就糟糕了，所以，品牌要求跟他们签合同的时候，还要再加一个关于艺人行为和品牌形象之间的风险赔偿补充协议。

“梓妍姐，你在忙什么？”

“先吃点东西去吧，饿了。”刘毕戈说。

当年的选秀节目，选的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偶像，而是在选歌手。

陆严河：“这说得我脸都要红了。”

陈思琦笑了笑。

“啊？”

他翻来找去，目标是低成本、好操作、容易拍摄的电影故事。

陈思琦笑了起来，说：“别说了，做PPT是每一个职场人都必须经历的阵痛，我做《跳起来》，去跟一些电商谈合作，都要做PPT给他们展示我们这本书的销售前景呢。”

这样的话听起来也许有些奇怪，毕竟一个十九岁的小姑娘忽然老气横秋地说了一句“让我们活了下来”，好像总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可她脸上的笑容又是那么的坦诚、自然。

其实说白了，就是权力二字。

陆严河：好。

“噢——《跳起来》的另一位主编，我知道。”贺函马上点了点头，“我刚买了一本来看。”

邹东在停车场等他，陆严河跟大家道别，上车。

“我们一开始也只是做电子杂志的，后来是有出版社联系我们，说要出书。”陈思琦说，“一开始也不是杂志，是做的主题书，幸好销量还不错，让我们活了下来。”

琳玉说：“我也是，我很喜欢在厨房待着，尤其是做一些自己想吃的东西，这是我的爱好。”

陈梓妍：“嗯，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反倒有一个想法。”

陆严河和陈思琦都吃惊地看着他们，尤其是看着贺函。

陆严河跟着大家一块儿帮刘琴做午饭，除了李鹏飞那个废柴，都能帮上一点忙。

陈梓妍说：“红河奖每年都在卫城电视台举行颁奖典礼，难道红河奖每年的覆盖范围，只是在卫城电视台播放的剧集吗？”

贺函说：“怎么会？电影是最完美的艺术，没有任何一个美丽的人不想让自己的美丽被艺术变成永恒。”

甄虹语发布了相关的声明，并宣布自己将承担起相应的责任，没有追回的钱，她会对受害者进行补偿。

陆严河很敬佩她。

“这么巧。”刘毕戈跟贺函走过来，笑着打招呼。

“嗯。”陈梓妍点头，“不过，你说你想要自己做导演，是认真的吗？”

当车开到公司楼下的停车场时，那种熟悉感才重新像海水一样蔓延过来。

她的粉丝都感到难受，安慰她不说，也说“姐姐你不用补偿，这件事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你也是受害者！”

蒋兰：“我觉得梓妍说的这个主意，我们可以做，谁做不是做？”

幸好这个时候，陆严河又看到了一个相对熟悉点的人，贾龙老师。

连刘琴都很吃惊，没想到这些孩子，大部分都能帮忙打下手——而且不是瞎帮忙。

“反面教材好啊，正好让他们知道不应该做什么。”刘琴马上说。

刘毕戈问：“现在国内发行量比较多的杂志是哪些？”

“你们在聊什么呢？”黄楷任也转身走过来了，笑着看他们俩，“好久没有跟小陆见面了。”

出席颁奖典礼，走红毯，这都是必备流程。红毯两边的围观观众很多，陆严河的出场引来了大量的尖叫和欢呼。陆严河不是没有经历过这种场合，但走在红毯上接受大家对他的欢呼和尖叫，却还是头一次。这种现场的氛围带给了他强烈的刺激，仿佛肾上腺素都提升了。

陆严河笑了笑，点头，“我知道了，我没有。”

陈梓妍过去是做演员出名的，她带的艺人，全是演员，直到涂松和陆严河，才有了歌手和偶像艺人。但这不是她对偶像艺人有歧视和偏见，而是她来自一个比较保守的时代，而偶像艺人，必须要说，它在中国这片大地上的发展，还不过短短二十年，甚至严格来说，连二十年都没有。

刘琴瞪了李鹏飞一眼，说：“这不是好事吗？要是有一段时间看不到陆严河的消息，我还担心他是不是不红了呢。”

刘琴看他这没正形的样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在这个万物复苏的时节，甄虹语那件事也终于有了初步的处理结果出来，李游因为非法集资、诈骗等违法行为被判刑，要坐牢，甄虹语最终被洗清了嫌疑，证明了她与李游这件事毫无关系。

这一次，明摆着是要做一件很大的事情，陈梓妍竟然也在其中扮演着一个很重要的角色，这是陆严河没想到的。

陆严河：“得亏幸运地碰上您，要不然换一个班主任，那可不一定有这么包容。”

陈梓妍：“来日方长，以后想要做导演，有很多机会，现在先好好学习，不过，你能够自己写出这样一个剧本来，我很惊讶，你是真的有才气，能写出《记·念》和《童年》那样的歌，还能写出《人在囧途》这样的电影。”

“正在写剧本。”刘毕戈说，“我跟苗月一起在写。”

不过，陈梓妍在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却是没有多少人知道的。

琳玉马上说：“我们其实都只是做一点很普通的事情，真正从无到有把书做起来的，是他和陈思琦，陈思琦您认识吗？她也是我们学校的。”

到了陈梓妍所在的那一层，陆严河跟邹东才脱身似的从电梯出来。

陈钦是努力在掩饰自己不会干，而也幸运地没有被发现。

陆严河心中一直很感谢这位老师，感念于心。

陈梓妍微微一笑，“到时候，我即使作为资深经纪人在节目中为他们的舞台打分，这也并不影响奖项的归属，在奖项中给他们打分的，是权威的媒体代表人，事实上，我也不希望我们任何一个个人可以影响奖项归属，要做一个能长期站得住脚的奖项，就必须尊重规则。”

陆严河听说陈梓妍要做的这件事以后，惊讶不已。

陆严河就说起了自己这个剧本。

他问刘毕戈：“你之前看中的那个《暮春》，怎么样了？”

李鹏飞：“……区别对待。”

而如果没有刘琴的话，他对高三那一年的怀念应该会少很多。

“我得先解释一下，我带的涂松就是偶像艺人出身，而且，我也希望他能够加入这档节目，作为偶像艺人在这档节目上表演。”陈梓妍马上就补充道，“至于让我作为资深经纪人代表来打分，录制这档节目，我当然没有问题。”

这些天，他们一直在看电影，挑女演员。

“成绩没下滑，都那个时候了，我怎么会让他们分手，最需要稳定的时候。”刘琴直言不讳，“如果是高二，我会劝他们暂时先不要谈，等高考结束再说，没办法，我都懂你们这个年纪喜欢一个人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对于人生来说，高考太重要了。”

这一补偿，至少都是数百万。甄虹语当然能够赚得到，但是赚得到这笔钱的人不少，能够做到这件事的人却没有几个。

“怎么了？”刘毕戈问。

而在这些人之中，陈梓妍的出现就似乎有些突兀了。

毕竟，她跟《偶像时代》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陈梓妍跟他掰扯了半天，甚至都说出了陆严河以后任何一个偶像艺人性质的节目都不会去，他才作罢。

她见三人都听进去了，才微微一笑，说：“关于这档节目的机制，我倒是有一个想法，也许可以进一步地增加公信力。”

陆严河摇头。

“你还真来了啊，我以为你的粉丝那么多反对你来的，你就不来了呢。”陈冀平一只手搭在了黄楷任的肩膀上，忽然凑近，用只有这边几个人听见的声音充满戏谑地说，“你这种靠粉丝吃饭的演员，这么不听粉丝的话，不怕突然过气吗？”

“周末，要么回去补拍《凤凰台》，要么就是拍广告，或者拍杂志。”陈梓妍早就这么说过，“因为《黄金时代》火了，顶尖的时尚杂志也终于向你抛来橄榄枝了。”

秦志坤呼吸都因为兴奋而有些急促了，他想象着陈梓妍构建出来的那个蓝图，与《偶像时代》这档节目捆绑在一起的权威偶像艺人奖项，把公信力和影响力结合，到时候，不是《偶像时代》这档节目去请那些顶级的偶像艺人来参加，而是他们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而必须定期来参加，保持对评委的影响力。

陈思琦吃惊地看着陆严河。

听到陈思琦这么一夸，贺函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有眼光！”

陆严河向他们介绍陈思琦。

贺函满脸钦佩，说：“你才十九岁吧？这么年轻就做杂志主编了，真厉害，在法国根本不可能。”

夕阳已经快完全沉入地平线。这个时节，太阳总是落得很早，明明都还没有到六点。风刮得没有那么凛冽了，不过仍然是冻人的，凉飕飕，一吹过来，仍然往骨缝里钻，害人不浅。

陆严河反而迟疑了起来。自己是不是真的要做导演？那天晚上他给陈梓妍发邮件的时候，因为刚把剧本修改完，心中回荡着一种“天下我有”的澎湃。但过了一段时间，到了现在，那股激情已经消失得七七八八。

陆严河被江玉倩这么叮嘱了一番，略有些紧张的心情反而释怀了一些。

对此，艺人方自然是必须配合的。

刘琴把他们每个人的近况都问了一遍。

不过，贾龙其实在电影方面也没有拿过什么含金量高一点的奖。

主要是几乎没有舞台表演了，他不用去公司的排练室练舞了。

幸好他是个男的，在造型上花费的时间不多。陈梓妍直接给他借了一个大牌西装，安排了一个化妆师，在当天给他做好造型。

秦志坤能在这个时候做出这样一档节目来，也是他的能耐。他敏锐地察觉到了某个即将来临的风口。陈梓妍从来没有小觑过偶像艺人这个类型的艺人，因为已经有过先例，这样的艺人，一样可以走到演艺圈最顶尖的位置，拿到最顶级的收入。

陈思琦震惊地看着陆严河，说：“你到底还有多少东西没有拿出来？你怎么突然又鼓捣出一个剧本来了？你不是忙得脚不沾地吗？”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我觉得很合适的女主角，结果人家根本对拍电影不感兴趣，一开始还把我当成流氓和骗子，太生气了。”贺函叨叨。

甄虹语：嗯，还没有祝贺你呢，红河奖提名，我演了这么多年戏都没有拿到过。

两个人说说笑笑，然后，这个时候，一身狼狈的贺函跟着憋不住笑的刘毕戈推开了餐厅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