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跳起来》，带来的不仅仅是一份收入那么简单的回报，而是“看世界”的机会，是扩充她的视野，让她见识到天地之广。见识增长了，就知道自己曾经只是待在一座小小的井底，那些沉淀在心底的愤怒、失控与仿佛随时要跟这个世界玉石俱焚的冲动，也都像是烧完的灰烬，随着风飘远了。

让陆严河没有想到的是，虽然萧云是一个很乐天派、平时看上去也非常爱表现的姑娘，但演戏的天赋算不上高，在现场演戏，经常被陈玲玲骂得狗血淋头。

陆严河有心想要帮萧云一下，可是也无从帮起。

陆严河就跟黄城简单介绍了一下。

萧云说：哼，等着吧！

陆严河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萧云所说的“等着吧”，是指等什么。

不足够的话，周一到周五是不是也要专门空出来几天拍摄？

那好几门课是不是都可以直接申请延修，挪到下个学年再去补了？

“是。”

刘毕戈说，贺函一定要亲眼看一看他。

专门面向普通的大学生，而非《跳起来》的读者——那是另一个调查问卷了。

“如果是招兼职的话，就必须从自己熟悉的人里找，或者请他们推荐了，否则很不靠谱，我们这本杂志，可是要跟很多名人打交道的，碰上心术不正的，容易出事。”

陆严河马上就意识到，这样一个个想是不成了，会遗漏人，得直接写个单子才行。

陈梓妍嗯了一声，说：“另外，因为《黄金时代》的热播，终于有几个适合你的品牌向你抛来橄榄枝了，我准备帮你接下来。”

邹东去拿了盒饭过来，正要吃，陈梓妍忽然来了。

“我确实是为了你好。”陈梓妍说，“既然不缺赚钱的机会，那就要每一笔钱都赚得干净、清爽，现在有一件事你要考虑一下，你是否要成立一个个人的工作室或者公司，这样你就不用按照个人所得税那么高的征税比例来缴税了。”

就像之前陆严河的《黄金时代》播出的时候，群里的每一个人都帮忙做了宣传。

刘毕戈说：“你就别谦虚了，这小子贼得很，听说你是个大明星，马上就跟制片公司提高了制作经费的报价。”

陆严河当时审稿的时候，看到这个，还有些犯嘀咕，心想，《跳起来》的读者会不会愿意读这种东西——结果反响很不错，虽然没有在网络上形成热点话题，却被很多读者反应“希望以后可以多刊登这样有意思也有实际用处的内容”。

萧云：“我有一个建议，当然，只是我自己的，像我这样的人，其实很想有人给我推荐一些书，现在网络上资讯虽然丰富，但是信息也很多，都不知道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违心的，如果你们《跳起来》能够每期都做一个推荐栏目，尤其是有推荐人和推荐理由的那种，对我来说会非常有用。”

“因为有东西看啊，很多内容都是我喜欢的，那个叫白雨的作者写的，我就很喜欢，很多话都是我自己想表达但是又组织不出语言来表达的。”萧云说，“还有刘家镇的那个，我也一直在追，一直很想知道凶手到底是谁。”

当时陆严河觉得自己这几年里怎么都做不到，没想到，这三个代言加在一起，就突破了600万。

但陆严河想自己打。

“就这样了你还愿意跟他做朋友，你应该也没有你平时表现得那么道德高尚。”

“你觉得是招正式的全职编辑好，还是像美编一样，从学校里找学生兼职好？”陈思琦问，“如果要招正式的全职编辑的话，不像我们这几个人都是在校学生，是还要给他们交五险一金的，我们暂时没有正式的财务人员，都是我在处理这些事情，会很复杂。”

陆严河笑着说：“你们三十岁出头就能做导演，已经很厉害了。”

陆严河问：“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但陆严河却摇了摇头，说：“不是，只是一个客串性质的配角，两场戏而已。”

其他人都冒泡，问他们这是在哪儿碰到了。

“这是这三个人的资料，你找个没有人的时间再看。”她看了一眼门口，示意陆严河，“目前也暂时还不能完全信任，明白吗？”

“我在想，我们是不是确实可以专门做这样一个栏目呢？”陆严河说，“之前做的是石夏老师这种已经非常出名的作家了，那像一开始的家镇哥和明音姐，他们是新人，不是很有名，但是作品我们很喜欢，我们可不可以做这样一个栏目，找名家来推荐他们的作品？”

“好。”

陈思琦挂了电话。

但这并没有多大用处。

“梓妍姐？”

“你总是败坏我的名声，难怪我这个年纪了才有机会第一次做导演拍电影。”贺函吐槽。

到时候，还有《凤凰台》的片酬尾款以及“学友APP”的代言费二期费用，加上其他的一些工作，今年就可以实现跟公司5:5分成。

他在《凤凰台》中对手戏最多的两个演员，一个是郎侠，另一个就是甄虹语。

陈梓妍说：“在演艺圈，只要你有名气，有热度，就一点都不用担心赚钱的事，这半年多的时间，你一直没有为钱的事情担心过，也没有怀疑我为你制定的路线，我很欣慰。”

但萧云虽然跟霜打的茄子一样沮丧，却没有崩溃，反而逼着自己开始研读剧本，钻研人物，没戏的时候就自己找个角落待着练台词，找他们排练。

“都不容易，甄虹语这事一出，你估计忙得好几天都睡不好吧？”

除了演戏的时间，其他所有时间都用来啃剧本，排练。

她身上的代言品牌和相关的商务合作，全部都把跟她合作的痕迹给暂时抹去了。

陆严河点头，收了起来，“明白了，梓妍姐。”

陈思琦面无表情：“关你什么事。”

陆严河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邹东也帮他去备了一个跌打损伤常用药的药箱——这方面，他也是个行家。

陈梓妍说：“一般按照惯例是工资的三分之一，他才刚做两个月，就再除以一个六，凑个整就是两万。”

萧云说可以。

这个时候，黄城来找陈梓妍了。

刘薇安的神色一瞬间仿佛被冰霜覆盖，有森然寒气。

陆严河点头。

至少《黄金时代》的两位导演、两位制片人都要送，还有一直很关照他的《小歌聚众烩》的导演侯军，《城市游记》的辛子杏，江印出版社的许小茵编辑……

黄城理解地点点头，“好，梓妍，得亏跟你打招呼比较轻松，多谢。”

毕竟在国内，很少有比他们更年轻的导演了。

“本来我还好紧张，一听说跟我演对手戏的是你，我就松了口气。”萧云说，“这次真幸运。”

“比如石夏老师有没有认为现在还不为很多人知道的优秀作品，或者是优秀家，如果石夏老师愿意，可以请他在我们杂志上来做推荐。”陆严河说，“其他的人也可以，我相信肯定有很多的老师都是有爱才之心，愿意提携有才华的人，我们去做这样一个窗口，你觉得呢？”

陆严河问：“那我的片酬会涨吗？”

而好几场打戏也被安排了过来。陆严河是第一次拍打戏——在《黄金时代》那场打架的戏不算的话。

以陈玲玲的拍摄风格，她是分秒必争的，能一条就过的，绝不拍第二条。比起自己只负责一部分重场戏，其他的戏分成B组、交给副导演去拍这种做法，她宁愿每一场戏不那么精细打磨、但一定要让每一场戏都是从自己手上拍出来。陈玲玲会不会答应陆严河这种要求，陆严河心里面也没底。

陈玲玲和黄城本来是希望大部分打戏都由武替来完成。

这是京台的大戏，被陈梓妍给拿过来的。

萧云下了狠功夫来啃剧本。

他们两个合影了一张，发到了《年轻的日子》的群里。

“我不乱来的前提是你别乱来。”陈思琦双手抱在胸前，“现在你可以出去了。”

多少演员，一部戏的红利吃个四五年。

陆严河这边又来了两个人探班——大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只当是陆严河的朋友。

她人都被骂麻了似的，再不见刚来时的欢快。

陈思琦做了一个关于“你希望在杂志中读到什么内容”的调查问卷。

陈思琦坦然地迎接着刘薇安充满阴翳的眼神。

从玉石俱焚的想法，到现在有了真正不在意的底气，陈思琦知道，如果不是《跳起来》的成功，她其实很难克服自己的心魔——即使从小就厌恶刘薇安，抵触刘薇安，发誓要离开，可内心深处仍然是位于下风的弱势，因为这份弱势，无法作出理性判断，更无人教她做出理性判断。

他自己打，就意味着出错率会高很多，意味着NG次数又变多，意味着拍摄时间原本可能只要两个小时，但最后变成要四个小时，甚至六个小时。

到饭店就已经五点半了。

他说的是《黄金时代》。

尤其是陈玲玲骂萧云的时候，很少避讳着别人，当着全剧组的面骂。

《黄金时代》这个角色对陆严河来说不说四五年，两三年肯定是能吃的。更别说他自己本身就因为其他方面很出名了。

陈梓妍今天过来没有提前跟陆严河打招呼，让陆严河有些惊讶。

夕阳已经快要沉入地面，天色将黑。

“她自己主动请辞了。”黄城说，“她也知道，这么僵持下去，影响剧组拍摄进度，我们已经找了顶替她的演员，后天就会进组，当然，我们会尽量地把戏排在陆严河寒假期间拍，尽快拍完。”

“招兼职？”陆严河说，“如果可以的话。”

“我还有一场戏要拍，得等两个小时。”陆严河说。

刘薇安还想要说些什么。

……

陆严河陷入沉思。

陈思琦：“行吧，我这两天去商场看看吧，看看有什么合适的。”

果然是春节要到了，即使是廊化的影视基地，各个商家也开始放一些喜庆的歌曲，在门口张贴春联、挂红灯笼。

“东哥，麻烦你一下。”他对邹东说。

这么多钱？

“我一样不知道。”陆严河老实说道，“我觉得你肯定比我清楚。”

“我说的是现在那些传统文学杂志上的，你肯定没有读吧？”萧云说，“我几乎有一半都读不下去。”

陆严河哭笑不得。

莫澜给了陆严河很大的帮助。

“那岂不是没办法知道是谁指使她往我笔记本里植入木马了？”陆严河问。

陈梓妍等他出去了，才说：“陈墨那边终于有动静了，这段时间，她的账户进来了两笔钱，那个账户是海外的一个账户，来路不明，加起来正好十万。”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交给陆严河。

陈梓妍说：“马上要过春节了，虽然他拿的是年薪，但按照惯例，一般都是会发一笔年终奖金的，他的合约是跟你签的，不管多少，你要表示一下，这样人家心里面舒服点。”

“这样可以吗？”

黄城点头：“这个是当然，严河在这事上肯定是吃了亏的，我都明白，关于延期拍摄的补偿片酬……”

陈梓妍有些诧异，问：“已经确定下来要换演员了？”

她这样的想法如果传出去，估计会被很多人感到无语。

酒是陈梓妍之前带过来的。

陆严河震惊地看着陈梓妍。

幸好陆严河也好，郎侠也好，都愿意陪她一遍遍地排练。

她的脸上出现了一种类似于清风拂过水涧的轻盈，说着不买账的话，但没有一点激烈的情绪了，其自若的神态，让刘薇安都愣了一下。

黄城闻言，犹豫片刻，却没有再说什么。

陈思琦做石夏老师的回顾策划是一类，找《时空之子》的作者姜玉白画封面是一类，还有各种各样的想法和点子。

“这是一个调查问卷，大家把链接发给你们的同学一下，尽可能地扩大调查范围，让案例和数据可以更多一点，这样也更能指导我们后续怎么做《跳起来》。”

陈梓妍这一提醒，陆严河才意识到，自己还真是差点忽略了这件事。

黄城惊讶不已，看着陆严河，似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问：“陈梓妍怎么还会让你接这种角色？”

“哇哦。”

陆严河也很兴奋。

至于买什么……陆严河思考了不到三秒，就决定找外援。

“没想到。”陆严河也笑了起来。

“梓妍姐，你还没有吃午饭吗？要不你也跟我们一块儿吃盒饭？”他问。

“嗯。”陈梓妍说，“现在暂时不用，你这点收入还用不着有个专业的财务来帮你管钱，哦，对了，你还有《跳起来》那边的收入，那你确实收入的来源越来越复杂了。”

黄城一听是陆严河下部戏的制片人和导演，有些惊讶，因为这两个人他从来没见过，也不认识。

这个性格极为开朗的女孩之前在《年轻的日子》里，人气大增，知名度火速提高，本身跟陆严河的关系也很不错。

萧云站在他面前，穿着一身黑色羽绒服，从头包裹到脚，却还能灵活地转一圈，展示自己，“哈哈，没想到吧？”

如果甄虹语不演了，要换人，对他也有很大的影响。

不过，拍打戏是难免受伤的，磕磕碰碰再正常不过。

陆严河明白陈梓妍的意思，“好的，那我自己琢磨一下。”

“还有网络也是，我其实可爱读网络了，就是太长了。”萧云说，“然后各个平台都有主推的作品，我爱读的呢，又没有那么主流，很多大热的作品吧，我知道它们为什么受欢迎，也明白它们好在哪儿，但我自己就是读不下去，因为不是我喜欢的，如果能够专门的板块给我们介绍一些不那么有名的、但是好的作品，那就好了。”

而她的存在，也让所有人在畏惧她的同时，有一颗定心丸，因为任何事情面前，她都不会有太多的情绪波动，更别说影响到她的工作作风——她已经是足够的严格和暴脾气了，也很难再暴上加暴了。

陆严河就在群里面说了，正在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