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上的风,卷起赵无垢玄甲披风的一角。
他纹丝不动,宛如一尊浇铸的铁像,眼神冰冷地俯瞰那道冲向城门的、垂死的疯狂。
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团燃烧的、即将熄灭的仇恨。
赵无垢甚至没有去看身边的将领,只是下颌微抬,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动作。
命令,已然下达。
“嗡——!”
城墙垛口后,早已蓄势待发的禁军神射手们松开了弓弦。
上千支羽箭撕裂空气,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啸,汇成一片密不透风的黑色冰雹,兜头盖脸砸向那支孤勇的队伍。
冲锋的阵型瞬间被撕碎。
血肉横飞,惨叫声被箭矢破空的声音彻底淹没。战马悲鸣着倒下,将背上的骑士压成肉泥。曾经的草原勇士,此刻脆弱如纸,在钢铁风暴中化为乌有。
一个瞬间,哈赤身后就空了。
只剩下他自己,像一头被狼群围攻的孤狼。
数支流矢嵌进了他的肩胛与大腿,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他依旧死死咬着牙,眼中只剩下城楼上那个淡漠的身影。
近了,更近了!
赵无垢终于动了。
他没有下令,也未曾言语,只是平静地从身旁亲卫手中,取过一张角弓。
那动作流畅自然,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引弓,搭箭,弓开满月。
整个过程没有丝毫烟火气,快得像一道闪电。
“嗖!”
弓弦震响。
那支箭,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无视了距离,无视了风,后发先至。
正疯狂催马、距离城门已不足百步的哈赤,身体猛然一僵。
他的瞳孔急剧收缩,映出那支越来越近的箭矢。
“噗。”
一声轻响。
箭矢精准地从他张开咆哮的口中射入,贯穿咽喉,从后颈透出。
他脸上的疯狂与狰狞,永远凝固在了那一刻。
巨大的惯性带着他的尸体又冲出数丈,随即轰然坠马,被自己的黄金弯刀压住,整个人以一个屈辱的姿态,被死死钉在了地上。
天地间,霎时一片死寂。
城下,数万降卒呆呆看着这一幕,仿佛被抽走了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