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她突然意识到,如果自己死了,那么爹娘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们受不住的。
所以,她不能死!
项琰眼里慢慢生出些凄凉。
“一旦确定了自己不能死,那么为许尽欢殉情的念头,便彻底斩断了。
于是我就把那碗毒药泼在了地上,把那根麻绳剪了,遗书烧毁,然后躺在床上,静静想一个问题:我一个人要怎么活下去?”
想了整整三天的时间,她都想不到自己要怎么活下去。
事实上,她只要一想到许尽欢已经不在这个人世间了,眼泪就止不住的流。
那三天,白天黑夜都特别的长,时间好像静止了一样,天地间也好像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把这一生的眼泪,都在那三天流完了。
当她再流不出一滴眼泪的时候,她突然饿了,肚子咕噜咕噜地叫。
“于是,我打开门,走出了那间房,对着素枝说:我想吃东西,你去给我弄点吃的来。”
项琰眼里的凄凉一点点淡去,有光从眼里透出来。
“我记得很清楚,素枝给我端了一碗清粥,几碟小菜。
粥很烫,熬的薄薄的,从喉咙里一直烫到我的胃里,胃一下子变得暖和起来。
紧接着,手和脚也开始暖和,好像原本僵住的血液,又重新奔涌起来。
这个时候,我突然明白了——
人要活下去,是不需要去预想的,就像饿了吃饭,困了睡觉一样,只要听从自己内心的想法,就能活下去。”
没有人接话。
都沉默着。
那三天的煎熬,项琰讲得云淡风轻,眉眼间一点痛苦都没有。
可所有人都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云淡风轻下面掩藏的四个字——痛彻心扉。
这时,只听项琰又接着往下说道:
“我虽然活了下来,可做什么事都没有力气,精神也集中不起来,我甚至拿不起我的锉刀。
我走路是飘的,眼睛是虚的,常常一个人在软榻上一歪,就是半天的时间,很快我就病了。”
这场病来势汹汹,她烧得昏天黑地,分不清什么时候是白天,什么时候是晚上。
素枝吓死了,叫来了爹娘。
爹娘吓死了,叫来了太医。
太医诊了脉,半天,只对爹娘说一句话:“可以用后事来冲一冲。”
娘“哇”的一声嚎出来,把她给嚎醒了。
她看着娘的泪眼,想说:娘,你别担心,我死不了的。
可她病得太重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场病的源头还是许尽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