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王都陷落，国主衔璧牵羊、肉袒出降的消息，如同被最迅疾的飓风裹挟着，瞬间席卷了整个中南半岛。

这消息所蕴含的信息，比任何刀兵都更令人胆寒。

暹罗，大城王宫。

这座以金箔和琉璃装饰、在热带阳光下向来闪耀着富丽堂皇光芒的宫殿，此刻却笼罩在一片死寂的阴霾之中。

暹罗王帕那莱斜倚在铺着华丽丝绸的象牙宝座上，这位正值壮年、向来以英武果决著称的君主，此刻脸色灰败，脸上写满了慌张，甚至于……恐惧。

他手中紧紧攥着一卷来自北方的紧急军报，羊皮纸的边缘几乎被他颤抖的手指捏碎。

那上面用朱砂写的战报，每一字每一句都令人触目惊心。

尤其是“天策”、“金刚境”、“十三城”、“安南一战而下，一日国灭而降”的字眼，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

阶下，平日里或矜持或高傲的暹罗重臣们，此刻个个面如土色，噤若寒蝉。大殿里落针可闻，只有压抑到极致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三万……金刚境……”帕那莱的声音干涩嘶哑，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带着难以置信的绝望，“一夜……连破安南十三城，攻克升龙皇城，分兵四路齐进，一日便将安南灭国？”

安南就这么没了？

这样的念头，在帕那莱的心里不断回荡。

作为老邻居，同时也是老对手。

帕那莱自然是深知安南的国力和战力情况，与暹罗或有差距，但绝对不大，否则纵然顾忌中原大明，暹罗也早将安南覆灭，或者扶持成傀儡势力了。

但，就是这样，举暹罗全国之力，都不一定能战而胜之的安南。

短短一天时间，从被攻破国境，到升龙皇城陷落，安南国灭，便以一种令人惊悚和绝望的方式发生了。

这样的消息，打得暹罗措手不及。

“阿瓦王朝和白古王朝先后被灭，而今又是安南……”

“我暹罗居于其中，岂不是？”

帕那莱心底一个咯噔，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阶下群臣，声音陡然拔高，发出近乎咆哮的质问，“说话啊？平日里你们不是能说会道，更声称就算中原打过来，我们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