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等……”他对着窗外的夜色轻声说,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那个还在走廊里憋着气的兄弟说,“机会总会有,但命只有一条。”
办公室里的日光灯管不知何时开始发出轻微的嗡鸣,唐风盯着桌面摊开的地图看了太久,纸上老约翰组织的据点标记被他用红笔圈了又圈,边缘都晕开了淡淡的墨痕。从午后到黄昏,他几乎没动过地方,烟灰缸里积了七八枚烟蒂,空气里弥漫着呛人的烟草味,混着窗外飘进来的、夏末傍晚特有的潮湿气息,闷得人胸口发沉。
最终,他还是指尖一沉,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响了三声才被接起,听筒里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老人从躺椅上坐起来时,布料摩擦的声音,随后才响起上官如那标志性的、带着几分沙哑的苍老嗓音:“你小子,这阵子电话倒是勤。”话音里带着点笑意,却也藏着点被打扰的嗔怪,“不知道老年人觉少,却也讲究早睡早起?我这饭都吃完了,正准备躺会儿歇着,你倒好,这时候打过来。”
唐风嘴角不由自主地松了松,紧绷了一下午的神经像是被这声调侃轻轻按了按。他往椅背上靠了靠,声音也放软了些:“您这觉睡得也太早了点吧?我这儿晚饭刚送来,还没动筷子呢,您就准备睡了?照这节奏,等我吃完晚饭,您怕是都该醒了,正好能赶上夜宵。”
“贫嘴。”上官如笑了一声,那笑声透过听筒传来,带着老人才有的中气不足,却透着股通透,“你小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儿,别跟我绕弯子,说吧,找我什么事?先说好,要是想聊攻击那些高层家族的事,就免了——我这儿还没准备好,你问了也是白问。”
“可我怕的不是他们现在不动,是怕他们在我腾不出手的时候动。”唐风终于说出了藏在心里的话,他放下筷子,身体微微前倾,对着听筒压低了声音,“老爷子,我这边有个情况。老约翰那边最近出了点纰漏,是个机会。我想带几个堂的兄弟出国一趟,去探探虚实,要是能趁机咬他一口,对我们以后在国际上立足,有大好处。”
听筒那头的上官如沉默了,只有轻微的呼吸声传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你想动老约翰?这节骨眼上?”
“是个难得的机会。”唐风强调道,“他上个月在东南亚折了三个精锐小队,丢了两条走私线,现在正是虚弱的时候。错过这次,下次不知道要等多久。”
“那你问我高层家族会不会动手,是怕你走了之后,他们趁机偷袭你的庄园?”上官如一下子就猜透了他的心思。
“是。”唐风直言不讳,“庄园里虽然布置得严实,防御也够强,但我带走的都是核心战力。剩下的兄弟虽然忠心,可经验和火力都差了一截。那些家族要是真敢趁虚而入,硬拼或许能守住,但伤亡肯定小不了。而且庄园里还有我们的兵工厂和弹药库,一旦被他们盯上……”
他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那是“死神”的根基,绝不能有失。
上官如又沉默了,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长到唐风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办公室里的灯不知何时亮了,惨白的光线照在他脸上,映出眼底的焦虑。他知道上官如或许觉得他冒险,甚至觉得他贪心——一边想对付老约翰,一边又怕国内的家族捅刀子,可他实在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死神”要想真正站起来,不能只守着龙国这一亩三分地,必须往外走,而老约翰,就是横在他们面前最大的一块绊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