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的甲骑咬着牙翻身下马,有的用长矛挑开鹿角和拒马,有的甚至直接脱下衣甲铺在地上,让后面的骑兵踩踏过去。
但明军的炮火并未停歇,每一次轰鸣,都会在清军队伍中撕开一道血口。
“轰!“
又一枚炮弹呼啸而至,砸进正在清理拒马的清军队伍里。
瞬间,血肉横飞,断肢和内脏溅在沙堤上,又被后续冲锋的骑兵踏进泥里。
“继续冲!别停!“阿济格挥刀怒吼,可他的声音很快淹没在火炮的轰鸣中。
四更将尽时,清军终于挪到天桥末端,距离明军距营寨不到一百二十步。
然而,这里的鹿角堆得更为密集,拒马之间层层叠在一起,还缠满浸油的麻绳,明眼人都看得出是特意加固过的。
阿济格恼怒地挥刀劈开右侧的鹿角,营寨方向又传出一声巨大的火炮轰鸣声。
“主子,小心!”他的巴牙喇亲兵萨廉惊呼声还没落下,前方立时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
暴风骤雨般的铅弹瞬间泼洒而来,正在清理路障的清军像被割麦子般齐刷刷倒下,血雾里混着断裂的弓弦、飞落的头盔,还有半截连着甲片的胳膊。
“是霰弹!”
阿济格的坐骑被流弹击中,悲鸣着栽倒在地,将他甩出老远,后腰撞在一根拒马的木刺上,疼得他眼前发黑,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主子!”亲兵扑上来,将他向后拖着倒退了数十米远,以期避开明军凶猛的火力打击。
“贝勒爷,撤吧!”一名镶白旗的梅勒章京捂着淌血的肩膀,从尸体堆里探出头,他的左脸被弹片划伤,血糊住了眼睛,“明军早有准备,咱们冲不进去的!”
“闭嘴!”阿济格猩红着眼睛充耳不闻。
他的视线越过层层尸骸,死死盯着那座黑沉沉的粮仓——只要冲过去,松山的明军就会断粮,这场仗就赢了!
他猛地抽刀砸向梅勒章京甲胄,火星四溅:“再敢言退者,斩!“
“老子还从未在明军阵前败过!给我向前冲,杀进去烧了他们的粮草,砍下他们的脑袋!”
他指着前方近在咫尺的营寨,那里的明军士卒在火光照耀下,正四下奔走着,忙着排兵布阵,装填弹药,隐约中能看见一排排火铳手举着火枪,遥遥对着“天桥”方向,枪管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冲过去!”他嘶吼着推开身边巴牙喇亲兵的胳膊,“营寨里的明军士卒皆为辅兵,根本不禁打,只会远远的打炮放铳。只要杀过去,明军必然溃散!”
然而,冲锋的清军像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
前排的骑兵在霰弹的的抛洒下,瞬间变成了筛子,血雾在月光下呈现出诡异的粉红色。
一个镶蓝旗的骑兵身上密布着弹孔,上半身还保持着冲锋的姿势,手指死死抠着沙地往前爬了半丈才断气,留下一道蜿蜒的血痕。
当清军前锋踏着同伴的尸体,终于冲到营寨入口不到六十步时,迎接他们的是更恐怖的打击。
“砰!砰!砰!……“
密集的铅弹如狂风般扫过,前排的清军骑兵像被无形的大手狠狠推倒,战马哀鸣着栽进拒马堆里,骑兵则被后续的子弹打得纷纷扑倒在地。
“啊!我的腿!“一名镶蓝旗甲兵惨叫着倒下,他的右腿被炮弹打断,白骨刺破甲胄,鲜血喷涌而出。
“砰!砰!砰!……“
冲锋的清军骑兵尚未从弹雨中回过神,营寨入口处再度喷出死亡的火光,一阵金属风暴骤然袭来,清军的冲锋队伍像被镰刀收割的麦浪,一排排倒下,尸体堆积如山,与拒马、鹿角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道血肉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