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来,整个美洲殖民领地大概有六十万白人,几乎与加泰罗尼亚、阿拉贡和巴伦西亚的人口总和差不多。
每个人只要为国王陛下进献两比索,那就能凑出这笔庞大的金额。
再说了,美洲地区还有数量规模达一百二十万的非洲人口和混血人口,跟葡萄牙的人口差不多,要是用力压榨一下,怎么着也能抠出数十万比索。
哦,对了,还有数量更多的印第安人,虽然早已被榨干了油水,但是再挤一挤的话,说不定也能凑上三瓜两枣。
然而,让总视察官没想到的是,整个新西班牙总督区从上到总督、检审法官,下到普通种植园主,对于这种临时摊派行为极尽反对,皆异口同声地向他表示“囊中羞涩”,除了土地和牲畜外,他们根本没有太多金银之类的“硬通货”。
总税务官和总财务官也不停地抱怨,说总督区财政一直都处于入不敷出的状况,连最起码的军事防卫开支都不能足额供应,更遑论再向本土贡献一笔高达百万比索的“献金”。
至于额外征税,那就更不可能了。
一旦对殖民领地的种植园主和普通居民征收特别税,很有可能会激起民变,引发平民暴动。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克维多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阻力。
官员们突然变得效率低下了——当然,他们此前的工作效率也高不到哪里去,各种文件频频“丢失”,贸易和税务账目也变得“混乱”起来。
当他试图直接向商人征税时,发现市场突然变得极为萧条。
当他转向大庄园主时,却被告知今年的收成“意外的差”。
一个多月过去了,克维多总视察官只筹集到不足十万比索。
愤怒之下,他勒令总督区逮捕了几名明显“违规”的商人,指控他们走私和逃税。
很显然,他的这个举动引发了整个总督区的更大舆情反弹,抗议声不断。
“帕切科伯爵……”克维多神情严肃看着总督帕切科,突然转换了话题,“你能给我说说总督区官员腐败和走私的事情吗?”
帕切科伯爵脸色顿时就变了,神色警惕地看了过来,“总视察官阁下,你是想……”
你该不会要借机搞一场大规模的政治清洗吧?
“无须讳言,整个殖民领地的腐败已经深入骨髓,我的总督阁下。”克维多笑了笑,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根本不需要深入调查,我们就知道,从维拉克鲁斯港的海关官员,到墨西哥城的审计官,甚至检审庭的法官们,他们都应该在参与走私。我说得对吗,帕切科伯爵?”
“……”帕切科伯爵沉默不语,脸上阴晴不定。
尽管他刚刚上任八个多月,尚未卷入到大规模的走私活动中,但他却在这短短几个月里,就收到了众多走私商人“孝敬”的六万多比索,以及大量名贵珠宝、瓷器和丝绸。
若是这位总视察官为了筹集资金,想要通过查缉走私,打击商人偷税行为来圈钱的话,很有可能会波及到他本人。
“在这一个月里,我对整个总督区的走私规模做了一个粗略的估算。”克维多继续说道:“大概在两百万到两百五十万比索之间,走私的商品从明国的丝绸、瓷器,到新华的毛皮、呢绒、酒水、五金、铁料,甚至还有不少鱼产品。可谓是品类繁多,数量庞大,涵盖了当地居民生产和生活的方方面面。”
“而在这期间,你知道我们损失了多少关税吗?我认为……至少有三十万比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