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一早就想过来的,但畜牧场的十几只绵羊疑似发了瘟病,便跟兽医处置了一下。”弗朗西斯科·法维安·洛伦萨纳落座后,笑呵呵朝在座的乡邻礼貌性地拱了拱手。
“牲畜发了瘟病?”有人听了,立时紧张起来,“这瘟病会不会传出来,影响到咱们村里养的牲畜?”
清湾村六十五户人家,几乎每家都养着几头羊或牛,这是他们除了粮食外最重要的财产,关乎着一家人的生计。。
“哦,这很难说。”洛伦萨纳摇摇头说道:“我们畜牧司的人也来看过了,暂时未有定论,只是让我们对牧场进行时刻监测。目前而言,那些发了瘟病的绵羊已经全都隔离了,以免传染更多的牲畜。至于后面会不会蔓延瘟病,我们还需要进一步的观察。”
“当然,你们谁家养的牲畜若是有瘟病症状,可一定要报告给我们畜牧司,为我们做疫情评估提供更多的实证资料。”
“那肯定。不过呀,这瘟病最好不要扩散开来,要不然平白让我们养的牲畜遭罪。你说这事闹的,去年才接了四只羊羔子,眼看着就要到剪羊毛时候了,若是得了瘟病,可就亏大了!”
“谁说不是呢!”一个乡民嘴里塞得满满的,含含糊糊地抱怨道:“我们还指望着,养上几只羊,每年除了地里的粮食外,还能有个额外收息,好些攒钱也盖栋新房子。”
“就是,就是。这吃饱穿暖了,可不就要图个建房置业,让家里的几个小崽子多享点福。”
“嗯,这话在理。要不然,等家里的小子长大了,想说一门媳妇,靠什么来撑撑面子?”
“小方呀,你家几个小子,最大也不过四五岁,怎生现在就要考虑接媳妇的事了?莫不是,借着机会,准备给自己纳个小?”
“纳个小?嘿嘿……,我倒是想来着,但是吧,且不说咱新华政府不允许,就是放开限制,就咱们新华这种男多女少的样子,哪里能寻摸多的婆姨给我做小!”
“哈哈……”众人闻言,立时轰笑起来。
洛伦萨纳也跟着村民一起笑得咧开了嘴。
说实话,他喜欢这种氛围,朴实,无华,但又充满了乡邻之间的热情和温馨。
自十年前,他随同“圣路易斯号”数十名船员被新华人俘虏后,很快便选择了归附于他们。
现在想想,当初自己的这个选择是多么的英明——尽管这个选择是新华人强迫他们做出的。
那个时候,新华人加上他们这些被俘的西班牙水手,拢共不到一百三十人,船只也只有两艘,始兴城还只是一座简陋至极的木寨,四周荒草丛生,野兽时常出没。
可是,十年后的今天,新华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截止去年底,新华人口规模达到三万六千八百余(其中,印第安人一万二千余),建立了大小城镇十余个,移民屯殖点一百三十余处,彻底在该地区站稳了脚跟。
可以预见,随着今年移民季的结束,新华的总人口规模很大概率会突破四万人。
更让人惊叹的是,新华在这十年时间里,不仅开辟了大量农田,稻穗金黄、麦浪滚滚,基本实现了粮食自给,而且还建起了一系列工厂和矿山。
呢绒工厂里,机杼声声,一匹匹呢绒布如流水般产出;铁匠铺中,炉火熊熊,一件件农具、兵器锻造出炉;矿山里,矿石源源不断地开采出来,运往各地加工。
这一切,使得这个新生的国家在很短的时间里便拥有了一定规模的工业体系。
对于新华的巨大变化,洛伦萨纳在欣喜之余,也深感无比的震撼。
这一切实现,除了新华决策委员会高瞻远瞩、领导有力外,还有就是新华移民的勤奋和苦干精神。
他从未见过,这个世界上还有如此勤劳朴实的人民,在这么一片近乎蛮荒的土地上,硬是靠着自己的双手,在荆棘丛中开垦出一块块肥沃的田地,筑起一座座崭新的城镇和村落,铺设起一条条平坦而宽阔的道路,修建起一个个设施完善的码头。
这些来自大明的华夏移民,真的很勤奋,似乎在他们几千年的农耕文明史中,已经将勤劳印刻在他们的骨子里。
他们对实现富足生活,打造一个崭新的世界,似乎有一种近乎偏执的执念,并愿意用自己的一切去换取这种富足生活,为了自己,更为了下一代,他们不惜付出一切,哪怕再苦再累也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