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大队特别关照,宁家老的老、小的小,怎么能扛过饥荒年?!
不都是全村人你省一口、我省一口,给他们匀粮食么。
大队长笑道:“好,我们不见外了,明德。”
说罢又问:“明德,你这次回来还走不?”
宁首长点了下头。
还走就说明还在部队呀,好事!
能在部队待这么些年,官肯定做的不小。
大队长高兴不已。
“好,好!”他黝黑的脸上都是笑。
不怪大队长乐成这样——
这会儿的法律不健全,大队和大队之间也有冲突,之前两个大队为抢水发生械斗,一人毙命两人受伤,最后还结下仇。
他们大队有上头盖棺定论的光荣之家,还有两个现役军人,外头的人看见本村的人都敬着的。
没发生过抢水的事。
大队长想起正事,拍了下脑门儿,问道:“明德,你娘没啥事吧?”
说话间看向坐在吉普车上的宁老太。
她面色红润,眼睛有神,不像昨天才昏过去的人。
“我没事。”宁老太笑着道,“啥事也没,精神的很。”
本来就想的开,儿子又回来了,对她来说没什么过不去的。
“没事就好。”大队长放下心,瞧见社员都来凑热闹,围着车,还把大领导当小金看,顿时黑了脸,“都挤在这里干啥,地里的活不干了?工分不要啦?”
一通社员们习以为常的输出,大家伙赶紧散开。
看热闹归看热闹,工分不能不要!
和顾家人关系不错的,拥着顾父顾母走,巴巴地问着坐四轮车的感受。
李老婆子瞅着顾母,表情酸溜溜,“没想到我又落后你一步,你连四轮车都坐过了。”
“叫四轮车多难听,人家那叫吉普车。”顾母觉得好姐妹说的一点也不高大上,高大上这个词……她学的老三媳妇儿。
李老婆子:“哼。”
“咋还学我家窈宝说话!”顾母失笑,然后哄她的老姐妹,“咱俩谁跟谁,我坐你坐都一样。”
“一样个球。”李老婆子啐她一口,“你个糟老婆子坏的很,拿我当你孙女哄,缺德不?”
“咳……”顾母清清嗓子。
只当没听见老姐妹的吐槽,嗔她一眼,“看你说的,我先坐,帮你体验体验,等哪天我家承淮也有配车,我能不喊你一起坐?”
这还行。
李老婆子认为她说的这话有门儿,盯着她,“说好了啊,哪天你家承淮也让部队配了车,你必须让我坐,我要第一个坐。”
“那肯定的。”顾母正色,“咱俩谁跟谁?”
李老婆子笑起来,“你记得我和你第一好就行。”
“记得!记得!”
大队长赶走凑热闹的社员,吉普车四周瞬间变得空旷。
等大队长几人一走,宁首长回过身,抱着老娘,进了家门。
这座院子和他离开时区别不大,只是更旧了,变得凄凉许多,不再热闹。
久未回家的宁首长心中说不出的酸涩难言。
“我不进屋。”宁老太轻拍儿子的胳膊,指向不远处的躺椅,“把我放那里。”
宁首长没舍得拒绝老母亲。
将人放下。
猫蛋儿哒哒哒去取薄毯,盖在奶奶腿上,鼓着腮帮子,眉眼严肃,“奶,你不能受凉。”
“好,听我孙子的。”宁老太笑得格外灿烂。
她是讲究人,早晚刷牙,不像村里有的人,这个年纪牙早掉光了,牙很齐整,看着清清爽爽。
猫蛋儿又去倒水。
孙国手感慨,“真懂事啊。”
宁首长声线沙哑,“我宁愿他不这么懂事。”
不是没依靠,这个年纪的孩子,哪个不熊,不想着玩儿?
“孙爷爷喝水,警卫员叔叔喝水……”猫蛋儿冲了山楂水,碗里红红的,看着很有食欲。
轮到亲爹,又开始别别扭扭,“你也喝。”
到底亲子关系刚成立,父子俩没那么熟。
两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
宁老太看着这一幕笑。
“给我的?”宁首长眼睛微亮,颇有些受宠若惊,双手接过碗,咕咚咕咚连喝几口,“山楂水?哪来的?”
顾家的双胞胎不见外的跑来宁家,正揪着院里柿子树的枝条。
“对的,山楂水。”珩宝回答,又骄傲地说:“我妈妈做的,好喝吧?我妈妈做饭最好吃了!”
“是不错。”宁首长道。
他怪喜欢顾家这对双胞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