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陈老爷子一连说了三声好,随后目光便落到了周小川的身上,“你呢,臭小子。”
周小川没礼貌是真,心眼多也不是假的,他知道这个头磕下去会给他带来好处,于是慷慨激昂地跪倒在地,声音洪亮的说:“外公,小川儿给您磕头了。”
老爷子得到了心理上的安慰,笑眯眯的说:“好,快起来吧。”陈老爷子有心给两个孩子点什么,一时间却也拿不出来,一来是顾及五儿子两口子在,二来是陈秀娟回来没提前传话儿,没来得及准备。
陈秀娟看出老父亲的为难了,为了防止自己的宝贝儿子犯浑,急忙拉着人起来了,一边和老父亲道起了家常,一边暗地里轻轻地掐了一下周小川,以起到警告的作用。
陈秀娟回来了,其他屋的人都没什么动静,大房那屋门窗紧闭,大儿媳妇儿柳春花趴在窗户上听了好半天看了好半天。陈大壮坐在地上抽着一毛钱一盒的大生产烟,目光盯着自己那漏了脚趾头的袜子说:“怎么着,还看上瘾了?有偷听偷看那会儿子功夫,把袜子给我补补不成?”
“不成。”柳春花回身一屁股坐在炕上,气鼓鼓的说:“咱爹就是偏心眼儿,杀次年猪容易吗,什么好东西都留给老二了。”
陈大壮有些生气地抬起头,“俺爹怎么就偏心了,那是我二妹,在县城里过的不好,俺爹心疼心疼不行啊。再说了,俺爹给我二妹什么好东西了,一盆子血肠一盆子猪肉就叫好东西了?咱爹没给你啊?”
柳春花气的直瞪眼,“你……好你个陈大壮啊,你就知道跟我耍混,你以为咱爹就给了这些东西?我把话给你撂这儿,咱爹要是暗地里不给老二别的,我……我就把头砍下来给你当凳子坐。”
陈大壮忍不住咧嘴,“你敢砍俺也要敢坐啊。”
几房儿女就属大房闹的最凶,其他房都是连门不出的当起了死人。陈老爷子见状也怕陈秀娟多想,“娟儿啊,你哥和你弟他们昨儿杀年猪,都累着了,明儿一早再见他们吧。”陈秀娟心里明镜似得,笑了笑没接话茬。
从梧桐县城出发到河子村用了一天时间,陈秀娟娘三个几乎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晚间罗素红从柜子里掏出点棒子面打了一锅粥,又上过热了几个窝窝头,菜是没有了,罗素红琢磨了半天,从自家屋里拿来两个鸡蛋,说是给周篱和周小川摊了吃。
农村不比城镇,还有供销社之类的,他们主要是靠赶集,在那里可以交换货物,比如鸡蛋就是一块钱十三个,陈家的院子里有几只能下蛋的老母鸡,等存到差不多了,几家媳妇儿就拎着筐去赶集,姑且算是陈家的一项经济收入吧!
现在没几家是富裕的,有的吃就不错了。在吃完晚饭后,罗素红把小屋收拾了出来,就让陈秀娟带着周篱和周小川住了进去。这一间大的泥土草混合盖起来的屋子还是很大的,里面分别有三个屋子,老爷子住一间,陈小五和罗素红还有三个孩子住一间。夜里,周篱在炉子前面洗脚……不,与其说是洗脚不如说是泡脚,她下巴抵在膝盖上,盯着炉子里火光出神。炉火散发的热温让人很舒服,渐渐地周篱的眼皮开始发沉,就在她昏昏欲睡之际,一只手突然从她的眼前扫过,吓的她急忙坐直了腰板。
陈天旺是陈小五的大儿子,年岁上要比周篱小个一两岁,或许是打小就干农活的缘故,他的肤色黝黑身材健壮扎实,个头也要超过周篱不少。周篱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指了指一旁的木墩,“找我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