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城郊设棚施粥,时辰定好了,她没功夫和颜悦色,在饭桌上说了几遍快吃,焕哥儿依旧挨着凌骁说话。
云琇沉着脸,用筷子敲敲焕哥儿的碗,“凌焕,吃不言寝不语,再说话,娘亲叫人收碗了。”
焕哥儿不怕她,当下说知道,转头爬到凌骁腿上,指着他爹碗里的肉包子,说吃“肉肉”。
云琇气坏了,把凡哥儿交给奶妈,从凌骁腿上扯下焕哥儿,连拉带拽,把孩子拉到门外,就听她厉声说:“站好!哭也没用!”
然后焕哥儿开始嚎。
凌骁一大早被嚎得头疼,出门时见云琇还在训孩子,当做没看见。
焕哥儿眼见他爹不管,冲过去抱住凌骁大腿,不让他走,边哭边撒娇:“爹爹,抱抱!”
云琇过来拉他,他就尖叫,不知道还以为被爹娘虐打。
凌骁耳膜都快震破了,抱起焕哥儿,威胁:“再哭,揍死你。”
焕哥儿嚎两声,哭声渐小,紧紧搂住他爹的脖子,时不时抽个噎嗝,小声说:“娘亲好凶,不要娘亲。”
云琇不管,叫孩子下来:“你爹要走,听话,我们回去吃饭。”
“不要。”焕哥儿转头,把脸埋他爹脖颈处,手脚并用抱住凌骁。
凌骁要他撒手,他也不放,狗皮膏药似的赖着他爹。
“还说我没教好儿子,看你把孩子宠的,一点规矩没有。”云琇抱怨完,又哄焕哥儿,“你下来,吃完饭娘亲带你和弟弟出去玩,不然只有弟弟去,你在家习字。”
焕哥儿不喜欢习字,想了想,转头伸出小手指,“说话算数,拉钩钩。”
云琇为了哄好他,只能拉钩钩。
焕哥儿放开他爹,站在地上,仰头问:“娘亲,真出去吗?”
云琇看眼凌骁,低头牵着孩子回屋:“去,但要听话,不然立刻送你回府。”
焕哥儿点头说好,还不忘转身跟他爹挥手告别。
……
第一天施粥以燕京官宦大户为主,各家粥棚一字排开,凌家两个小面人儿很少出府,尤其凡哥儿,大家第一次见到,一看就是凌骁的儿子。
“俩孩子真招惹欢喜,”几个夫人围过来,边逗孩子,边和云琇说笑,“有程子没见你,躲着生孩子去了。”
云琇笑着应和:“是呀,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养胎养娃,比闷在屋里强。”
“我就说,没见你家小侯爷出来,这几年马球赛都不来了。”
“他去阳关了。”云琇大致解释,“我以为你们知道。”
说起阳关之战,各人脸上笑容消失,开始抱怨:“大捷那天,宫门城门大开,那会子辉煌,眼下要我们开仓放粮,城里米盐只见涨不见跌,合着我们出血,没人心疼。”
“嘘,瞎说什么,”有人警惕看看周围,“言多必失,今儿这么多人,你真敢讲。”
云琇怕孩子乱传话,叫奶妈抱到棚里休息,岔开话题:“流民里也不全是坏的,前阵子我家侯爷从冀州回来,说那边有妇孺孩子,好在入春暖和,不需要御寒衣物,给口吃的就成。”
“挺可怜的。”有人向风有人向火,“我家那位说施粥善举,也算给子孙积福,无非平日用度节约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