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乱想？”云琇冷哼，“人姑娘一直在偷偷看你，别说你不知道，还是你享受这种被人暗地里爱慕的感觉？”

“哎，又来了，”凌骁啧一声，“宾客都在前面，怎么着，要闹？”

“好好，我给你脸面，”云琇推开他，抚着肚子独自往回走，“别跟着我。”

凌骁真不想跟着，可回去的路只有一条，她走前，他走后，“你走慢点！”

云琇不听，他加快脚步，上前拉住她：“要你慢点！”

“你少碰我。”

她甩开手，身子晃动，脚踩在裙子上，一个趔趄，扑凌骁怀里。

凌骁本能接住她，心有余悸，开吼：“跟你说慢点！闹什么闹！”

“你就知道吼我。”云琇刚才一吓，怕极了，抚着肚子抬头，眼底浮出水色，“你再大点声，让前面宾客听见，小侯爷好威风。”

“没吼你。”凌骁眼见她要哭，忙缓和语气，“这不是担心你吗？”

“担心我就吼我。”她边吸鼻子，边提裙子踹一脚，“我欢喜你，想打你，成不成？”

“你随便打，随便打。”凌骁习以为常，摸摸她的脸，“我知道人姑娘看我，我能怎么办，是回看，还是一盏子飞过去打瞎眼，都不合适。”

“可你是我男人。”云琇紧紧攥着他的袖子，“她凭什么觊觎？好好的大姑娘，惦记人碗里的肉，没羞没臊。”

凌骁叠声说是，“证明你有眼光。”

“你也没羞没臊。”云琇白他一眼，“我坐那快半个时辰，腰快疼断了，你就知道和人谈天说地，也不知道早点过来陪我出来歇脚。”

凌骁看看天色：“要不你先回小宅，剩下的事，我应付。”

云琇确实体力不支，“那我走了，我好累。”

“回去吧，回去吧，”凌骁低头蜻蜓点水吻一吻她的额头，唤声春柳，“扶大奶奶上车，仔细些。”

春柳哎一声，临走时，故意对旁边呆若木鸡的覃清素说：“素素姑娘，都看见了吧，侯爷和大奶奶伉俪情深，感情好着呢，若有人想趁虚而入，趁早死了这份心。”

覃清素不傻，连个丫鬟都来警告她，证明云琇早知道了。

她惴惴不安地想，是不是凌骁也知道了，如果他知道……

可凌骁从她面前经过时，连眼睛都未抬一下，让覃清素始料未及。

讨个没趣，她铩羽而归，表情讪讪的，回到自己座位。

云琇离席，没人责怪，反而称赞平康郡主得个能干媳妇，怀孕六个多月，不辞辛苦替小侯爷开办应酬。

平康郡主在外面听到夸赞，没觉得多高兴，倒是老太太连连称八丫头懂事了，叫方妈妈找云璎、云琇回来吃个团圆饭，补偿中秋节的缺憾。

“祖母怎么这会子想起团圆了。”云琇和云璎同坐一车，歪在软垫里，猜测，“莫不是云子轩和那病秧子来京城了？”

“你怎么知道？”云璎有些诧异，“方妈妈何时成了你的耳报神？”

“姐，你别光顾着齐府后院，”云琇叹气，“我叫春柳三不五时探望祖母，你也该找个得力的替你跑跑腿。”

云璎跟着叹气，“忠毅侯府才几人，定国公府不算我们三房，你姐夫上面有嫡兄长，下面有嫡兄弟，另外有个两个庶出的兄弟，齐府没分家，里外里都指着我一人。”

“可卢夫人对你好，”云琇揪着软枕上的苏流，有一下没一下敲手掌心，满腹抱怨，“你不知我婆母多烦人，我怀着呢，她老人家成日想给凌骁屋里塞人，我问问，卢夫人干过这事吗？”

“卢夫人知道我惯爱吃醋，不会做家宅不宁的事儿，”云璎只能往好的劝，“要我说，婆母其次，主要看自家男人，凌骁对你一门心思好，他不松口，平康郡主舍不得勉强自己儿子。”

理都知道，可心里膈应，“姐，我搬出来了，和凌骁住小宅。”

云璎不能说她不对：“只要老侯爷不发话，你们住外面也无妨，我倒羡慕你能跑出来，我和你姐夫想都不敢想，我们出来就是分家，别说定国公，卢夫人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墙外的人想进去，墙里的人想出来。

云琇无可奈何道：“姐，你要知道我为何搬出来，就不羡慕了。”

话音刚落，马车停下，赶车的婆子说：“齐三奶奶，凌大奶奶，到了。”

家宴安排在后院苏州园林的避风亭里，亭子三面围着琉璃幕墙，坐落在抄手游廊尽头。

云子轩啧啧称奇：“父亲又花了大手笔。”

云姝在桌下踩他一脚，示意闭嘴。

云子轩理解不了，疼得直嚷嚷：“你踩我干什么！”

云之洞立刻皱起眉头，扫了眼两兄妹：“吵什么！吵什么！吃个饭都不消停！”

正说着，方妈妈扶着老太太走过来，云子轩和云姝起身行礼。

“都坐下吧。”老太太难得好气色，笑呵呵道，“怎么没见我的璎儿、琇儿，她姐俩又躲哪儿闲聊了？”

“祖母，您真是偏心，”云子轩口无遮拦道，“我和七妹都是您的孙子，您怎么就记得她俩？”

云之洞瞪过来：“混账！怎么和祖母说话！”

云子轩哼一声，嘀咕，“我说错了吗，我和七妹风尘仆仆赶来，她俩应该尽地主之谊，好意思让我们等。”

“大哥，你少说两句。”云姝咳了几声，又对云之洞说，“父亲，大哥舟车劳顿累了，心情不好，情有可原，二姐和八妹来得晚些，兴许有事耽搁了，她们今时不同往日，和我们兄妹是云泥之别。”

云子轩听不懂亲妹妹的路数，不服道：“我们都是爹的孩子，怎么成云泥之别，合着她们是攀高枝儿的凤凰，我们是杈丫上的麻雀，你这么抬举她们，还认我这个大哥作甚！”

“一阵子不见你，愈发混账很！”云之洞的筷子扔他脸上，“云姝是你妹妹，云璎，云琇就不是你妹妹？！”

“父亲，我……”云子轩捂着脸，动了动嘴，没敢言语。

老太太被吵的头疼：“难得家里人聚一起吃个便饭，就吵来吵去，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