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台的几位官员都是刘升的门生,此时攒聚在刘升的身边,察言观色,若是外头真有什么大事发生,那刘相一定知道。
不管是什么,先通个底儿,省的他们的折子递上去再被一国之君批个不务实事。
“想来是雪天路不好走……”刘升回答的慢悠悠的,但他脸上却带着万年不变的轻笑,让人捉摸不透,活像一只老狐狸。
“还有刑部朱尚书,瞧瞧他那样子,啧啧……”
另有一人插嘴道:“这个我倒是清楚,据说朱大人往京郊查案,为了不耽误今日议政,下着大雪,半夜三更的赶了回来,这一路上风雪兼程的,你想,能好受吗?”
可不是,朱晚照一夜没睡,此时裹着里三层外三层的,活像一只熊,外头套着的官服明显见小,好像随时都能从里面撑裂一样。
然而这都不算什么,他那通红的鼻头上还挂着两滴大大的鼻涕泡,时不时的掏出手帕擦一擦,很快一张手帕就用完了。
再瞧瞧那双眼睛,通红阴骘,看着谁都好像夹刀带棒。
“朱大人啊,您这是着了风寒了啊?”
“没事,早上喝过药了,看了大夫,喝了姜汤,也熏了艾草,还有事吗?”
“……没,没事了。”
好心好意的问候就被他这么毫不留情的推拒,他显然是一点也不想跟别人继续交流下去了。
刘升看着这两个人,一个朱晚照,一个李徇,昨晚还不知道受到了怎样的煎熬,但要说没睡觉,熬夜的,可不止是他们啊。
自从皇上罢朝以来,小型的早朝基本上就由太子在议政殿主持。
这个议政殿是个好地方,不同于威严肃穆的清泰殿,也不够宽阔明亮,但却比清泰殿温暖的多,一暖和就让人觉得有人情味。
百官这段时日也确实享受到了,一想到在议政殿议事,而不是清泰殿上朝,天寒地冻的,起床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议政殿早早的就已经燃了五个炭炉,四角各一,居中摆着个大大的火炉,一进去暖意融融,让人忍不住一哆嗦,抖落去外头的寒冷。
官员鱼贯而入,按照各自官品依次入座。
当中首位是太子的位置,太子之下分别为文官之首刘相,武馆之首沈苍勤,还有几位兄弟的,现如今兄弟能议事的就来了四皇子一人,文官就来了刘升,其他几个位置都是空着的。
不仅如此,连太子的位置都是空着的。
李徇挺着腰板坐在那里,在看不见的桌下,他的一双手死死的握在一起,绷紧的神经似乎随时都会被人截断,因此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询问他的。
相对于他的过于严肃,朱晚照就显得病歪歪的了,有气无力的睁着眼睛,却已经不知神游何方了。
议政殿里嗡嗡嗡的交谈不停,等了半晌却并未等到太子。
要说太子有早朝迟到的先例那还是在两年前他没成婚之前,那时候的他目无君主法纪,身上还带着不羁的洒脱,哪天不高兴了不上朝也都让人习以为常的。
但自从成亲之后,不得不说,确实是由一个孩子成长为男人了,从此以后就一鸣惊人。可越是如此,越不得那一国之君的待见,这一点恐怕众人也都是心知肚明的。
太子议政这么多天以来,他今日是第一次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