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抬眼看他,眼神幻灭。
李徇马上收了笑,知他心中有事,睡不着也在情理之中,自己万万不该嘲讽,但他也是一番好意,不想让太子过于郁愤。
“我错了,我错了,殿下原谅则个!”他说着就端起茶盏,先当自罚一杯了。
然而太子却道:“这牢中的虫子要是一日不灭,我就一天睡不着。”
这是他第二次和这些生活在阴暗中的蛇虫鼠蚁接触,第一次是在登封山玄风寨,那个时候完全是迫不得已,屁股底下都坐着老鼠蟑螂,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撑过来的,结果连上个落下不少包包点点。
之前发生的事还心有余悸,没想到时隔三月居然还来这么一遭,再加上心中愤懑难平,不免有些恼怒。
李徇还当他是因为入狱之事夜不能寐,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这个,一个没忍住又哈哈笑了起来,笑声都快将这牢房掀了。
李彻阴恻恻的目光在炎热的夏日里如同一道冰锥,激的李徇一个激灵,止住笑。
“我见你这里也是窗明几净,哪来的虫子?”
“我这里没有,不代表其他的牢房没有,深更半夜,趁人不备,来个偷袭,你受得了?”
“好好好,今晚给他们多派一个活,让他们给你捉虫子!”李徇只得妥协,顺便冲站在外面伺候的牢头说道:“进来,把太子的头发梳梳啊,怎么都没个眼力劲呢?披头散发的像什么话?”
牢头磨磨蹭蹭的走了进来,一脸为难道:“殿下嫌我们的手脏,不肯让我们梳……”
“手脏不能洗洗?”李徇真想敲他们几下。
谁知李彻却道:“洗也洗不干净。”
李徇算是彻底败在他手上了,知道他有洁癖,万万没想到居然会这么严重。
平时虽然穿的干净体面,但也见过他在外头风餐露宿席地而坐的样子,没想到在这天牢居然拿起派头来了。
只得亲自站起来,找到东宫送来的梳子,亲自为他梳头道:“人家说太岁头上不能动土,殿下可不就是个活太岁吗,这脑袋都握我手里了。”
李彻倒是受用:“赶明儿找个小宫女来。”
“殿下……”李徇有些哭笑不得了:“太子妃可还给您生了孩子呢,怎么你这一转眼就……”
又是一记眼刀向他看去,李彻没好气道:“想什么呢?我就是让你找个小宫女给我梳头,你乐意每天往这牢里跑,我还不乐意让你梳呢,这梳的什么!”
后者语塞,只好叹气点头:“行行行,我也是出力不讨好。”
“你也是爱出这份力!”
两人虽然是在拌嘴,但李徇却低低笑了起来。
有多少年了,他和这位三哥多少年没这么说过话了。
平日就算见面,他是君,自己是臣,两人之间永远有一道隔阂和疏离,他以为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三哥再也不会见到了。
没想到命运使然,在这牢中,他又一如多年前的那般嚣张跋扈,对他只当是一个弟弟,丝毫不拿捏架子。
将头发梳好,李徇也觉得自己的手艺不行,松松垮垮的,带着一根简单的玉簪似乎发髻随时都会松散下来。
只是太子没说什么,他也只好讪笑着坐下。
“周文胜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