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安一定是在说假话！

他一定是在气自己昨日跟徐帧纠缠不休！

一定是这样的！

沈尚书听到了隔壁举动，轻轻叹一口气，主动开启了下一话题。

“听闻陛下允准了侯爷辞官的奏折，可惜我大楚朝堂又少了一位英才啊！”

“哎，尚书哪里话，江山代有才人出，接下来就需要各位老大人去发掘了。”

“至我嘛，已经打了一辈子仗了，也该享受享受了！”

丞相闻言，咬牙切齿，但细细想了一下，好像又没法反驳。

只得轻叹一声。

没办法了，满朝文武外加陛下都劝了几个时辰。

又在陛下御书房外跪了两天两夜。

劝不动啊。

“哎，侯爷，着实可惜啊！”

沈淮觉得很是可惜，不住感叹。

只是不知，他在可惜啥？

沈淮情绪有些低落，不自觉看向屏风一侧。

想起昨日女儿所说之事。

想必此刻绾儿心如刀绞吧。

他顿时想带自己女儿回家了。

“那不知侯爷离京后，打算去何处呢？”

沈淮问了这句话后，宴会再次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门外的风在呼呼刮，想必又下雪了。

屋内的人也不着急，静静等着顾长安的回答。

对于这个少年郎接下来的去向，大家都很好奇。

沈绾发现，自己这一世，实在太爱哭了。

听到父亲问出那个问题，她心又开始隐隐作痛。

她好想冲过去，对顾长安说——

求求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此刻，就连未经多少人情世故的江梦初，内心也泛起一丝莫名感觉。

“我啊，想到处走走瞧瞧，一直在打仗，但是都没好好看过脚下的这片土地。”

好像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但顾长安话刚落音。

隔壁便传来一句话。

“侯爷可有归期？”

声音很急，但里面蕴含的情真意切，就是小花都听出来了。

原来小姐喜欢的人真的是顾侯爷。

顾长安听到了，有些失神。

两辈子，第一次主动同自己说话。

不知道那人为何发问。

他也不想作答。

“咣！”

风把门吹开了，门外的风雪之声入室，吹得室内的人都清醒了几分。

呼~

..........

一场宴饮，宾主尽欢。

离别时，顾长安，丞相，沈尚书，钱太医走前面。

小花准备给沈绾撑伞。

但她拒绝了。

沈绾神色凄然无比，静静看着前方那人，害怕一眨眼，他就消失在了风雪之中。

江梦初谨遵医嘱，躲在门后，目送离去众人。

此时，一阵风起，玉花漫天。

顾长安突然有些触动。

转身对身后的几位老大人行了一礼。

“今朝若是同淋雪，今生也算共白头！”

“各位大人，小子顾长安与各位同殿为臣虽区区数载，但心里十分感念陛下和各位大人的知遇之恩。”

“若无各位大人，陛下和这天下百姓鼎力相助，那小子顾长安也无法取得这不世之功。”

“所以各位大人，不必感怀。”

“如今也算没负了这场同殿为臣的白头之约！”

“丞相大人，留步！”

“尚书，两位太医，告辞！”

前世离乱，都未能与这些同事好好道个别。

今日已无憾了。

然后，顾长安转身，离去。

几人看着那少年的背影消失在风雪之中。

“汝州啊，这偌大的长安城或者这偌大的天下，怕是找不出第二个这般疏阔的少年了！”

“是啊，老大人！”

沈淮也发出感慨，有些意兴阑珊。

忽然，沈绾只感觉脚下一滑，不禁跌下去。

小花连忙扶她。

她却看到，身后的台阶上。

江梦初不知何时已经立于门外，头上有一抹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