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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晏河城人迹稀少,该早起的商贩有条不紊地摆开摊子,昨夜王庭府邸里的骤变丝毫没有影响市井气息。
众人安逸如常,唯有庆云公子饱尝晏河城易主的辛酸。
景爰面无表情地指引公子步入青楼,她是个没有情绪的人,看过了摄魂女妖的经历,世间爱恨决绝,都成了小事。
走了一路,两人都没说过一句话,庆云在摄魂女妖屋前突然问景爰说,“尊主,叫什么名字?”
景爰疏冷而又礼貌地笑了下,叩门,听见里头响动后,适时退下。
庆云无奈地摇头,暗叹南地的女人都有一股子罔顾礼法倔强气,与中原的姑娘大相径庭。
女妖是自己过来开门的,还是一身芳艳至极的残装和满室寻欢过后的狼藉,开了门,就自往椅子上坐去,也无半句客套。
因是清晨,楼内死寂,无人走动,庆云进屋后,故意敞开着门,有意要彰显莫须有的清白。
女妖瞧出他心思,不加理会,因晨起还有倦意,想喝些水提神,找了几个瓶子却只有酒,便也凑合喝了些。
庆云替她煮上水,之后在她面前坐正了身。
女妖盯着庆云看了会,开口说,“我与公子,好像没正经说过话。”
庆云说,“你潜入缇萦房中意欲行刺时说过。”
“公子还记得,那是敌视我,念我是你杀父仇人,”女妖一条腿搁到长椅上,身子半倚下来,斜躺着说,“然而我,可念着公子的好。”
“家父是抱病而亡,”庆云下了断言,又说,“尊主说念我的好,指的哪一出?”
女妖说,“你虐杀缇萦,成全我愿,又薄葬她,侮辱了飞轮老儿。虽然为的是你自己坐上君侯之位,可的的确确是帮了我,我自会感恩。”
摄魂女妖知晓了缇萦被杀的真相,这倒是出乎庆云意料。
女妖看穿他惊愕,解释说,“我若是君侯,那样的处境下,我也赏识你胆色决断,中意你为新君。”
本以为摄魂女妖肆意妄为,不想竟是世上难得的通透人。
庆云由衷赞叹,“尊主是奇绝之人。”
一旁水煮沸了,女妖掀开铁壶盖子,嫌水味寡淡,随手拿了一瓶酒扔进去,温了会,取出来倒上两杯,也递与庆云同饮。
庆云犹豫了下,还是放下酒杯,说,“尊主若要杀在下,在下恳请尊主放过内子,带她回南地去。”
女妖反问,“我为什么要杀你?”
庆云说,“正如昨夜杀手所言,我如今为王庭新君,杀了我,便是赢过了王庭,中原也唾手可得。”
“我为什么要赢呢?”女妖先是反问,随后低叹一声,“你倒是一直都很爱护你的妻子。”
女妖这一问着实是将庆云问住了,最冠冕堂皇的理由,到了这个女子面前倒成了空。庆云也说不上为何要问鼎中原这个原因来,愣着,想了会,才说,“既然不想着赢,为何,又要来晏河城呢?”
这一下,轮到女妖难言了,再饮杯中酒,说不出个缘由来。
世上合情合理的事在女妖眼里兴许是糟粕,而最匪夷所思的事,倒成了她的执着所在。庆云不能以常理判断摄魂女妖的行为,倒也真疑惑住了。
庆云起身告辞,女妖在房中,神色妖娆地望公子离去,拢了拢衣衫,别有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