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云说,“只有这里有酒喝,我自然往这里来。”
南乡看出庆云来意,讪讪说,“南乡又叫表哥担心了。”
庆云帮着她数落顾渚,“我担心那蠢人,一面拼了命要救人,一面没缘故地责怪,也不知他心里想的什么。”
顾渚自认了理亏,甘愿被他说道,喝酒认罚。
除夕团圆夜,屋内一场欢笑到天明,一如旧年岁月。
晏河城里的晨钟响彻云霄,又是一年新起,庆云起身之际却沉下脸来。
“表哥有心事?”南乡问。
庆云嘴上应,“无甚大事,”说完,简单梳洗了一下,回房中去。
屋内只剩下顾渚与南乡两人,南乡久坐着不肯起身,宴散了,便是人去时。
顾渚瞧出她心事,拉着她手送她回房休息。
南乡躺到床上了,眼睛不闭,手也不肯松开。
顾渚将她手安放好,冲她无奈一语,“你那么霸道,哪里还有你得不来的东西。”
南乡听出他意思来,欣喜一阵,娇嗔地怼他说,“你那么顽固,也能有回心转意时?”
顾渚俯身下来,双唇吻她额头,在她耳畔邪魅低喃,“我顽固,变不了。”
“登徒子,”南乡佯装气恼,背过身去,不理睬他戏话。
顾渚出来后,脸色都挂着笑,沉溺欢欣中,自言自语着,“老说我登徒子,还不将我赶出去……”
霖儿推他出门时,门口的坐夜婆妇还在,见证昨夜一场,如今对顾渚可是无以复加的热情奉承。
顾渚心情大好,对她强调一声,“下回,可不许再拦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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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云从南乡房中出来后,径直去往地牢。
最后一道门禁前,他连重山都摒退了,独自一人进囚室。
暗无天日的暗室里,因空寂和阴森而显得更加冰冷,琼娥跪坐中央,静候公子。
“我没有冤枉你吧,”庆云站在面前,单刀直入。
琼娥泰然相对,毫无惧色,“老身不明白公子所指。”
“想清楚了再答,”庆云说,“本公子揭穿你一句谎言,缇萦的处境就危机一分。”
涉及缇萦,琼娥脸都扭曲了,朝庆云深深叩首,“姑娘不易,请公子善待。”
庆云不理,继续盘问,“你要杀的人是谁?”
琼娥沉默。
庆云等了会,见她并无说话的意思,便自行揣测她心思,“楚梦应当是你的目标,近日多有风声要本公子娶她,而此事一旦成了,直接威胁缇萦。”说完这一句,他打量了一下琼娥,见她脸色更沉凝,接着说,“南乡兴许也是你目标,本公子对南乡有别旁人,若除去了她二人,王庭府邸之内,本公子身旁就只有缇萦了。”
琼娥仍旧无声,既不抗辩,也不承认。
“沁月呢?”庆云喃喃着想,“沁月与你没有利益瓜葛,她或许是个无辜的牺牲者。但若不是,那就正如顾渚推想的那样,她死了,所有人都会将凶手视为南乡。如此一来,你便可坐收渔利。”
听到此处,琼娥开口说,“公子所言全是推断。若按公子所想,有利者便有嫌疑,那正如公子所言,南乡与琼娥都能从中获利。”
庆云说,“南乡不会拿自己的命犯险。”
琼娥反唇相讥,“南乡饮过砒霜,公子难道不记得了。”
庆云怔了一下,也寻不出切实的证据来,下意识地说,“不是南乡。”此话一出口,他自己也觉得不能叫人信服,掏出那几根编钟下得来的小圆木,摆在琼娥面前,“运筹除夕夜宴的人是你,叫人搬来编钟,在木架下放置这几条木棍,正是为了好在乱时能推倒编钟,而换菜期间,安排运作的也是你。”
琼娥冷笑不去应他后面的话,只说,“老身没有看错,公子果真偏袒南乡。”
“你不服?”庆云被她看得有几分心虚起来,唯恐她再说下去就说破了自己心里不忍提及的隐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