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数日,仍然没有幽灵血的消息,晏河城里听过这名字的人才寥寥数人,更别提眼见过的了。
南乡每况愈下,看情形也撑不了几日了。
君侯照旧忙于公务,不曾来探望也再未问起过。
庆云心急如焚,而在君侯面前只得沉住气,故作镇定。
一日午后,君侯用完膳,喊来近侍说自己连日身子乏力,让炖千年人参来喝,特地嘱咐,务必选最好的人参。
近侍恐君侯不了解那人参,细说,“千年人参大补,若君侯只是疲乏……”
“让你炖就去炖了来,君侯不耐烦地说,“本君今日要吃那千年人参。”说完,自去小憩了。
庆云见君侯歇下,便从他屋子里出来,然而刚出来,迎面就碰上武士来回报,“陆府兰成夫人来了。”
不等君侯出来,兰成已盛气凌人地走了过来。
未免仓促,庆云上前给兰成问安,“姑母舟车劳顿,不妨先去小侄中稍坐。”
“不必了,”兰成径自闯进君侯居室。
庆云再拦阻,“君侯刚歇下,让小侄先带姑母去看望南乡。”
话音未落,君侯推开卧室的门,衣冠整洁地出现在两人面前。
兰成冷笑,“君侯好睡。”
“来了,”君侯一改昔日沉稳锐利的风度,竟和婉起来,唯恐她误解,解释说,“我并不在睡。”
兰成话更犀利,“听说,你要杀南乡?”
庆云不想兰成说得这样直接,忙低下头,避免君侯嗔怪。
然而君侯根本不在意这些,眼神不离兰成,“她沾染上瘟疫,会传给别人。”
兰成说,“你不去找医治的法子,还想来动我的人。”
庆云听得胆战心惊,忙劝和,“姑父心系……”
不等他说完,两人同时转过头去,异口同声,“退下。”
君侯说,“我为君侯,有许多迫不得已的苦衷,并不能如你想的那样随心所欲。”
兰成讽刺,“你做了一辈子的君侯了,还没有做够。”
君侯依旧平和,“若有人能继承我,执掌王庭,我早就去过那潇洒自在的日子了。”
兰成说,“你都找了半辈子了。”
君侯接不上话,心里苦笑着又拣了她喜欢的来说,“我和兰生冰释前嫌了。”
谁知兰成还是不给面子,又断了他话,“各取所利,关我什么事。”
“兰成……”君侯语塞着沉吟良久,再看看她,柔情款款地说,“我没做好。”
兰成傲气地白了他一眼,“那是自然的。”
她这一说,说得君侯哭笑不得,无言以对了,只好再岔开话题去,“我带你去见见南乡。”
兰成明目张胆地嘲讽,“你倒还记得南乡是谁。”
“是我们的女儿。”君侯说时,怜爱而心痛,无奈又真诚,看着叫人可怜。
两人走入南乡屋舍时,君侯摒退多余侍从,尽量不让人知晓自己来探望过。
隔着卧室的门,兰成已有几分崩溃,渐行渐缓,最终止步不能前。
君侯拉起她手来,紧握,彼此扶持着推开门。
重山在内,见君侯亲临,愁苦地说,“南乡夫人已经终日昏迷了。”
君侯知道兰成并不喜欢南乡与昌平的婚事,阴着脸,小声吩咐,“叫姑娘。”
兰成一边摇头,一边走到南乡床前,亲眼看到南乡昏睡在床,脸色惨白,叫也叫不醒来的垂死模样,失了魂似得就看着,张大了嘴颤抖着却犹如骨鲠在喉,喊不出声也哭不出泪。
君侯怆然回身,背过人去时,已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