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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这场雨下到了上午君侯归来时。
当君侯踏入王庭府邸的主殿,昌平收拾起儿女情长的情绪,静默恭候。
殿内只有君侯与昌平两人,君侯斜躺在长椅上,而昌平始终庄重恭敬,坐态端正。
君侯说,“昨夜你房中遇袭?”
昌平回说,“都已处置妥当。”
君侯点了点头,突然又问及,“是什么人所为?”
“许是庆云的夫人聘仪忌恨南乡,布下此局,”昌平不紧不慢地说,“属下已如南乡所愿,杀了她孩子。”
君侯面有疑色,“一个弱女子,在你房中布下能伤到你的精密机关?”
“属下也觉得此事蹊跷,”昌平说,“人证,物证一点破绽也没有,若不是她,那背后的凶手绝非等闲之辈。”
“既然你有疑心,为何要杀了她孩子?”君侯低叹一句,“你不是对她很是怜悯吗?”
昌平说,“属下也觉得凶手另有其人,所以先杀了聘仪的孩子给那凶手看。”
君侯听他处理得周全,满意地笑了,此前嫌隙全消,还命人端上酒来和昌平同饮。
两人举杯把盏,言谈甚欢时,门口一阵动静。
放下酒杯,只听见是聘仪撕心裂肺地喊着要见昌平,和侍卫正起冲突。
君侯脸上起了恼色,昌平善察,即刻放下酒杯起身到门口。
聘仪已知昨夜之事,一见昌平朝他劈面就打,质问他,“为什么要杀我的孩子?”
昌平麻木地给侍卫使了个眼色,示意拉走她。
两名侍卫上前架着聘仪就走,谁知她就像是有了无穷的力气,竟挣脱开两名武士,上前来揪着昌平的衣衫,面红耳赤地哀号,撕打他。
门口的动静更大了,昌平冷言,“夫人自重。”
聘仪已是绝望至极,生不如死,哪里还顾得上颜面,一巴掌扇过来。
昌平一掌推开她,随手指着两个婆妇训斥,“谁让她在此放肆的?”
小都督盛怒,婆妇自不敢狡辩,跪地不语。
昌平决断地下令,“带她回去,严加看守,不准再出来闹事。”
严令之下,武士拖着聘仪就走,一个女人的悲号迅速地消散云端。
昌平再回主殿内,桌上余酒尚温,君侯已离席而去。
他又重新坐了下来,呆了许久,喝完杯中酒,重重心事郁结,如行荆棘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