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听闻惠安住处,舞伊的笑声在幽夜中响起,邪魅又空灵,利利的,搅得人心神都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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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雪止,初阳未现,舞伊早起在陆府后院观雪。
绕过一片果树林,却见矮山顶上的亭中已有人坐着,走近才认出是南乡,身着猩红色裘氅,在冰雪中格外醒目。
南乡也瞥见舞伊,将她衣衫单薄便吩咐侍女去取衣物,再朝她含笑点头。
舞伊沿石阶走进亭内,连声说,“大冷天,姑娘倒也有雅兴赏雪。”
南乡递给她茶水,应说,“许多年没见过这样大的雪了,往年即便有雪,也难堆积起来,遂罕见雪景。”
“我不曾见过雪,”舞伊说,“南方从未有雪天,不知这天竟可以这样四目苍白,万物寂静,冰寒刺骨。”
南乡陪她闲谈,过了片刻见侍女从来厚衣,舞伊恍然觉得南乡看似庄严冷漠,却是细腻贴心之人,无意间心生好感,方感慨大家小姐的周全与得体,竟如此察人于微又不露痕迹。
闲谈片刻,又见有孩童闯入后院,玩闹的笑声打扰两人安宁。
是那个叫御孤的男童跌撞着在雪里扑玩,而聘仪就更在身后,同她的幼子嬉戏。
御孤沿扫开的青石路朝亭子跑着,聘仪只顾护着,未看到南乡在高处注视。
舞伊指着御孤说,“那可是庆云公子的孩子?”
南乡闻言面色骤然晦暗,百般不是滋味。
石阶难攀,而御孤执意要上,聘仪只得托着他登高,一边给幼子唱歌,直到登上高台,才见南乡面容严厉地盯着她看,瞬间就哑然。
舞伊上前逗弄御孤,打了圆场说,“这孩子长得俊俏。”
御孤却蹒跚着走向南乡,一下抱住南乡的腿坐了下来,嘴里冲着聘仪喊,“香,香……”
南乡面无表情地抽开衣角,示意侍女将婴童带下,再整理裙摆。
聘仪无比尴尬,上前抱起御孤,而他孩子却突然放声哭泣,挣扎着朝南乡伸手。
舞伊拿起一碟点心去引逗御孤却也不奏效,只得陪笑说,“姑娘身上有奇香引人入胜。”
南乡顾自饮茶,视聘仪与御孤如无物。
娉仪强行抱孩子离开,漫天冰雪里,御孤无知哭喊的回荡久远。
舞伊问说,“姑娘用了什么香,竟能在霜冷天里如此馨香奇特?”
“北疆带来的夜来香,”南乡柔和一笑,“此香从雪山深处的花中提炼,冬日里香气尤盛,世间罕见。”
舞伊又问说,“姑娘不喜欢幼童?”
南乡说,“是家中不详之事,令夫人见笑了。”
舞伊心有好奇,见南乡这样作答,也只得作罢。
忽然有家仆从远处急奔而来,面色恭肃,直接走进亭中,正寻思是要当众说还是单独告之南乡,听南乡说一句,“但说无妨,”便报说,“顾渚少侠来了,刚刚到府内,现正往公子处去,惠安少爷也一同去了。”
南乡心中一怔,不动声色地说,“不是说开春了才来?”
家仆说,“听说顾渚少侠一路马不停蹄,像是有要紧事。”
南乡应一声知道了,又陪了舞伊片刻,就回自己房中去了。
舞伊也露出惊愕的神色,一度欲言,又终是沉默了。